丹陽山谷的最后一場雪,悄然落下,為營地的離別更添幾分清寒。翌日,天色未明,營中已是一片肅然。沒有喧天的鼓樂,沒有壯行的烈酒,只有壓抑的呼吸聲和甲胄兵刃輕微的碰撞聲。
“青蓮營”百名精銳,已全部集結完畢。他們換上了便于長途跋涉的勁裝,背負著統一的行囊,腰佩利刃,雖人數不多,但那股經過李白親手調教、千錘百煉后形成的精悍肅殺之氣,竟比數千人的軍陣更令人側目。每一張年輕的臉上,都寫滿了堅定與對前路艱險的覺悟。
張彪、燕十三、陳碩真,以及聯盟中所有能抽身的核心首領,皆肅立營前相送。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沉重。
張彪上前一步,抱拳,聲音因壓抑著情緒而略顯沙啞:“招討大人,一路保重!江淮荊襄,但有張彪一口氣在,絕不有失!”他身后,那些原官軍出身的將領們齊刷刷行禮,目光中充滿了對正統使命的尊崇。
燕十三沒那么多規矩,他大步走到李白面前,用力拍了拍李白的胳膊,虎目微紅:“盟主!老燕我不會說什么漂亮話!就一句,早點回來!弟兄們等著你帶我們殺回中原!”他頓了頓,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卻做工粗糙的皮囊,塞到李白手里,“這是兄弟們湊錢打的酒囊,裝滿了好酒!路上驅驅寒!他娘的,要不是軍令,老子真想跟你一起去!”
李白接過那尚帶著體溫的酒囊,心中暖流涌動,用力點了點頭。
陳碩真則遞上一個包裹,輕聲道:“李招討,里面是些更換的衣物和干糧,還有我重新調配的傷藥,藥效更強些。蜀道艱難,萬望珍重。”她目光清澈,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李白一一接過,鄭重收好,對著所有送行的人,抱拳,環揖一禮。
“諸位,留守不易,責任重大。這后方,就拜托了!”
“請招討(盟主)放心!”眾人齊聲回應,聲震山谷,驚起林間寒鴉。
沒有更多的話語,李白轉身,目光掃過面前百名如同出鞘利劍般的“青蓮營”士卒。
“出發!”
命令簡潔有力。
百人的隊伍,如同一條沉默的青灰色蛟龍,悄無聲息地滑出山谷,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他們避開了官道,專揀山林小徑,向著西南方向的長江沿岸疾行。
李白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青蓮劍負于身后,步履看似從容,實則每一步都暗合某種韻律,速度極快。他并未回頭,但“太虛劍心”卻如同無形的觸角,清晰地感知著身后百名士卒的氣息、步伐,乃至他們心中那混合著緊張、興奮與決然的復雜心緒。他知道,從現在起,這百人的性命與前程,便系于他一身。
晝伏夜出,繞城避卡。憑借著李白超前的靈覺和“青蓮營”精銳的素質,他們如同幽靈般穿梭在叛軍控制區域的縫隙之間。偶有小股叛軍巡邏隊撞上,不待對方發出警報,便被“青蓮營”以雷霆之勢迅速解決,動作干凈利落,顯然是李白傳授的戰法已然見效。
三日后,夜幕再次降臨時,他們終于抵達了長江北岸一處偏僻的江灣。此地蘆葦叢生,地勢陡峭,遠離渡口城鎮,唯有江水拍岸的嘩嘩聲,更顯寂靜。
按照事先與江淮地區暗中聯絡好的義民約定,此處應有一艘足以搭載百人的船只接應。然而,眾人潛伏在蘆葦叢中等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江面上除了茫茫夜色與粼粼波光,空無一物。
“將軍,接應的人……會不會出事了?”一名“青蓮營”的隊正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慮。遲遲不見船只,意味著計劃可能出現變故,在這敵軍控制區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李白凝望著漆黑的江面,眉頭微蹙。「太虛劍心」全力展開,感知著周遭的一切。風中帶來的氣息,水流細微的變化,遠處隱約的刁斗聲……忽然,他眼神一凜,抬手示意眾人噤聲,低喝道:“有埋伏!東南方向,蘆葦叢,約兩百人,弓弩手居多!準備戰斗!”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東南側的蘆葦叢中驟然亮起數十點火光,緊接著便是弓弦震響的嗡鳴!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破空而來,覆蓋了他們藏身的區域!
“結圓陣!舉盾!”那名隊正反應極快,厲聲嘶吼。
“青蓮營”士卒臨危不亂,瞬間收縮,外圍的士卒迅速取下背負的小型圓盾,護住要害,內層的士卒則拔刀出鞘,眼神冰冷地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叮叮當當的聲響如同驟雨打荷葉,箭矢大多被盾牌格擋開,但仍有幾名士卒被流矢所傷,悶哼出聲。
“果然有叛軍的耳目!”李白眼中寒光一閃。他身形不動,并指如劍,凌空虛劃——“青蓮初綻·守式”!
一股柔和的青色光暈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并非堅不可摧的屏障,卻仿佛帶著一股粘稠的牽引力,使得射入光暈范圍的箭矢軌跡紛紛發生偏轉,力道大減,輕易便被盾牌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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