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辭別夜郎，奔赴歸宿（第1頁）

烏江的水汽混雜著山林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李白立于江邊一方巨巖之上，望著腳下渾濁湍急、咆哮東去的江水，心中那份與宿命約會的感應(yīng)，如同逐漸拉滿的弓弦，愈發(fā)清晰、強(qiáng)烈。

這感應(yīng)不再僅僅是識海中的明悟，更化作了一種實實在在的、仿佛源自血脈深處的牽引。東方，在那江水奔流的方向，有什么在呼喚著他。不是聲音，而是一種“位置”的確認(rèn)，一種“歸宿”的吸引。

他不再需要地圖，不再需要問路。他的心靈，便是最精確的羅盤。

“是該動身了。”他輕聲自語，嘴角噙著一絲了然而平靜的微笑。

他并未沿著江岸艱難跋涉，而是選擇了更直接、也更符合他此刻心境的方式。他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那圓融無暇的「詩劍歸真」意境微微流轉(zhuǎn)，周身氣息仿佛與這天地山川融為一體，變得輕靈而通透。

他看準(zhǔn)江心一處因礁石而形成的、相對平緩的洄流區(qū)，縱身一躍！

身形并非直墜，而是如同一片被秋風(fēng)卷起的青葉，飄然滑翔，精準(zhǔn)地落向江面。就在足尖即將觸及渾濁江水的一剎那，他并未沉下，而是借著那股下墜之勢，以及體內(nèi)真氣與外界水汽的玄妙共鳴，足尖在涌動的浪花上輕輕一點！

“嗒。”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仿佛那不是洶涌的江水，而是堅實的大地。他整個人的重量，在那一瞬間被均勻地分散、傳導(dǎo)給了腳下那片水域，而奔騰的江水，竟也溫順地承托住了他這“不速之客”。

下一刻，他身形再次借力掠起，青衫飄飄，如同御風(fēng)而行，向著下游方向，在江面上劃過一道優(yōu)雅的弧線，再次落下時，已在十?dāng)?shù)丈開外，足尖再次于浪頭輕輕一點。

水上漂！

并非依靠蠻力硬踏，而是將“醉月步”的精髓與“開謝有時”那化解、引導(dǎo)力量的意境發(fā)揮到了極致，巧妙地利用了水流本身的浮力與沖擊力，以一種近乎舞蹈般的姿態(tài)，踏浪東行！

這已非輕功，近乎神通！

若有漁夫或岸邊的行人看到，定會以為江神顯圣，或以為自己是眼花見到了幻影。

李白的心神一片空明，不再去思考技巧，不再去關(guān)注距離。他只是順應(yīng)著那份牽引，將自身完全交付給這奔流的江水，交付給那冥冥中的指引。江風(fēng)拂面，帶著水腥氣，兩岸青山如黛，飛速向后掠去。他仿佛化作了江的一部分，與這亙古不變的東流水，一同奔赴那最終的歸宿。

日夜兼程，饑餐飲露，渴酌江水。他以一種遠(yuǎn)超常理的速度，沿著烏江，入沅水，下洞庭，再轉(zhuǎn)入那滾滾東去的長江主航道。

越是靠近東方，那份心靈的感應(yīng)便越是熾熱。他甚至能隱約“嗅”到那來自采石磯的、獨特的江風(fēng)與月色交融的氣息。

這一日，行至鄱陽湖口，江面豁然開朗，水天一色，氣象萬千。他并未停留，正要繼續(xù)順流而下，卻見前方江面上，數(shù)艘懸掛著“永平”字樣旗幟的官船，正攔江檢查往來船只，氣氛森嚴(yán)。看其制式，并非尋常水師，倒像是某地節(jié)度使的私兵。

李白不欲多事，正欲從旁繞過。不料一艘快艇從那官船隊中疾馳而出，艇上一名身著低級武官服飾的漢子，遠(yuǎn)遠(yuǎn)便高聲喝道：“前方何人？！竟敢在江上施展妖法！速速停船……呃，停下受檢！”他顯然也看到了李白踏浪而行的詭異景象，聲音中帶著驚疑與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呵斥。

李白眉頭微蹙，不想在此處耽擱。他足下微微發(fā)力，速度驟增，便要從那快艇旁一掠而過。

“攔住他！”那武官見李白不理，頓覺失了面子，厲聲下令。快艇上的幾名水手立刻抄起撓鉤、弓箭，試圖阻攔。

一支箭矢“嗖”地射來，直取李白小腿，意在逼停。

李白看也不看，在那箭矢即將及身的瞬間，足尖在那箭桿上輕輕一踏！動作渾然天成，仿佛早有預(yù)料。

“咔嚓！”箭桿應(yīng)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