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見韓猛突然退走,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和陰鷙,目光掃過混亂的人群,卻找不到那攪局者的蹤跡,只得冷哼一聲,帶人悻悻退去。
片刻后,漕幫總舵附近一家臨河的簡陋茶肆包間內(nèi)。
韓猛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他與那摘下斗笠的灰衣人。當(dāng)看清對方面容時(shí),韓猛縱然心有準(zhǔn)備,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站起身:“你……你是……李太白?!”
詩仙李白,名滿天下,縱然韓猛一介江湖草莽,亦曾見過其畫像,聽過其傳奇。
“正是在下。”李白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韓二爺不必驚訝。”
韓猛壓下心中震驚,重新落座,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李白:“李……先生,您為何會在此?又為何要幫我?”
“我為何在此,暫且不便細(xì)言。”李白斟了兩杯粗茶,推給韓猛一杯,“幫韓二爺,原因有三。其一,敬重二爺?shù)臑槿伺c對漕幫的忠心;其二,不忍見漕幫百年基業(yè),毀于宵小之輩與虎狼之手;其三,”李白目光驟然銳利,“運(yùn)河命脈,關(guān)乎天下安危,絕不能落入安祿山此類國賊掌控之中!”
韓猛渾身一震,失聲道:“先生也知安祿山……”
“豈止知曉。”李白語氣沉凝,“范陽磨刀霍霍,天下大亂在即。錢貴勾結(jié)‘鎮(zhèn)三江’,背后恐怕就有安祿山的影子。他們欲掌控漕運(yùn),一則斂財(cái),二則扼住朝廷咽喉,三則方便其兵馬糧草調(diào)動。韓二爺,你以為這只是漕幫內(nèi)斗么?這是國戰(zhàn)的前哨!”
韓猛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雖隱約感覺錢貴所圖不小,卻未想到竟?fàn)砍兜饺绱藵娞齑蟮湣K偷匾蝗以谧郎希柰胩鹄细撸骸斑@吃里扒外的狗賊!我韓猛豈能容他!”
“光憑義憤,除不掉錢貴,更救不了漕幫。”李白冷靜道,“錢貴敢如此肆無忌憚,必有所恃。老幫主病重,他拉攏了幫中不少頭目,更蓄養(yǎng)了外來高手。韓二爺,你如今勢單力孤,硬拼絕非上策。”
韓猛面露苦澀:“先生所言極是。可……可我如今還能如何?幫內(nèi)兄弟被錢貴分化拉攏,肯死心塌跟著我的,不足三成。老幫主……唉!”
“欲破局,需借力,更需名正言順。”李白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劃動著,“其一,老幫主雖病重,但只要一刻未傳位于錢貴,你便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之一。必須想辦法見到老幫主,拿到他的遺命或信物,哪怕只是口頭確認(rèn),也是大義名分。”
韓猛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錢貴將老幫主住所守得鐵桶一般,我?guī)状吻笠姸急粩r下……”
“此事,我可助你。”李白淡淡道,“其二,清洗內(nèi)部。錢貴能拉攏人,無非威逼利誘。‘詩閣’已掌握部分錢貴及其黨羽貪墨幫產(chǎn)、勾結(jié)外敵的實(shí)證。適時(shí)公之于眾,可動搖其根基,爭取中間派。其三,剪除羽翼。錢貴倚仗的外來高手,以及‘鎮(zhèn)三江’可能提供的助力,由我來對付。”
韓猛聽著李白條分縷析,每一步都直指要害,心中豁然開朗,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光明。他站起身,對著李白深深一揖:“先生大恩,韓猛沒齒難忘!若真能撥亂反正,保住漕幫基業(yè),我韓猛及麾下數(shù)萬兄弟,愿聽先生差遣,共抗國賊!”
他要的不僅僅是奪回幫主之位,更是要為漕幫,為自己和兄弟們,在這亂世中找到一條能夠立足、能夠問心無愧的道路。而眼前這位名動天下的謫仙人,似乎就是那條路的引路人。
李白扶住他:“韓二爺言重了。守護(hù)漕運(yùn),即是守護(hù)天下蒼生。你我目標(biāo)一致,自當(dāng)同心協(xié)力。”
是夜,月黑風(fēng)高。
漕幫總舵深處,老幫主養(yǎng)病的獨(dú)院外,明哨暗卡林立,氣氛森嚴(yán)。
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如同融入夜色的輕煙,悄無聲息地避開了所有警戒,輕易地翻過高墻,落在了院內(nèi)。正是李白。他以「太虛劍心」感應(yīng),院內(nèi)雖有幾位高手,但在他眼中,其氣息流轉(zhuǎn)如同燭火般清晰可辨。
他如鬼魅般欺近主屋,指尖一縷精純劍氣透出,無聲無息地震斷了門閂,閃身而入。
屋內(nèi)藥氣濃郁,燭光昏暗。床上躺著一位須發(fā)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氣息微弱,正是漕幫幫主江老爺子。床邊只有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仆伺候。
李白突然出現(xiàn),那老仆嚇得就要驚呼,卻被李白一眼看來,那目光中蘊(yùn)含的劍意與威嚴(yán),竟讓他生生將驚呼咽了回去,渾身僵硬。
“江老爺子,”李白走到床前,聲音平和,卻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下李白,受韓猛所托,前來探望。”
江老爺子渾濁的雙眼微微轉(zhuǎn)動,看向李白,似乎辨認(rèn)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訝異和了然。他嘴唇翕動,發(fā)出幾不可聞的聲音:“……李……太白……詩仙……好,好……猛兒……可信……幫……交給他……不能……落入……外人手……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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