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明悟,如同朝陽刺破晨霧,瞬間照亮了他的整個(gè)心田。
沒有恐懼,沒有抗拒,甚至沒有悲傷。只有一種水到渠成的平靜,一種即將歸家的安然,一種對最終“自由”的極致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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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抬起手,并非拔劍,而是并指如劍,對著前方奔流的大江,對著江心那輪在晨曦中漸漸淡去的月影倒影,輕輕一劃。
沒有劍氣縱橫,沒有光華閃耀。
但在他指尖劃過的軌跡上,空間仿佛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那漣漪并非破壞,而是一種“撫平”,一種“調(diào)和”,仿佛將他周身躁動(dòng)不安的天地元?dú)?,乃至那冥冥中牽引著他的因果絲線,都輕輕地梳理、撫順。
這正是“開謝有時(shí)”意境的極致體現(xiàn),不著形跡,卻已觸及法則的邊緣。
“原來如此……”李白收回手指,嘴角泛起一絲了然而超脫的微笑,低聲自語,“非是宿命迫我,而是我……選擇了宿命。”
他站在鳳凰臺上,久久佇立,任由江風(fēng)拂面,衣袂飄舉,仿佛隨時(shí)都會(huì)乘風(fēng)歸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gè)負(fù)責(zé)清掃石階的老者,提著掃帚,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gè)一大清早就站在臺上、氣質(zhì)非凡的青衫客。
“先生,好早啊。”老者善意地搭話。
李白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老人家,此處的江景月夜,想必是極美的?!?/p>
老者見他和氣,也放松下來,嘆道:“是啊,尤其是月圓之夜,江中月影,亮得跟真的一樣!老朽在這掃了十幾年臺階,看了無數(shù)次啦!都說那是仙景,有緣人甚至能看到仙人呢!”他說著,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不過啊,也邪門,古往今來,在這江中為撈月亮失足……的才子文人,可也不少哩?!?/p>
李白聞言,非但不驚,反而笑意更深,他望向那浩蕩東去的大江,目光仿佛已穿越時(shí)空,看到了那命定的一幕。
“撈月么?”他輕聲重復(fù),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或許,他們撈的不是月,是心中的一片執(zhí)念,一方凈土吧?!?/p>
老者似懂非懂,只覺得這位先生說話玄奧,氣質(zhì)出塵,不似凡人,便不再多言,自顧自打掃去了。
李白再次將目光投向那無盡的江水與天際。
宿命的召喚,已然清晰。
他感受到了那份牽引,不再抗拒,反而生出一種歸心似箭的平靜。
金陵懷古,懷的不僅是六朝興廢,更是他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以及那即將到來的、充滿詩意的終章。
他知道,是時(shí)候了。
是時(shí)候走向那條最終的歸途,去完成那場與明月、與大江的……終極約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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