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再次開動,速度加快了幾分。百姓們自發(fā)地讓開道路,依舊跟在隊伍兩側,送出老遠,那真摯的歡呼與祝福聲,久久不絕。
直到將那些熱情的百姓甩在身后,官道上才重新恢復寧靜。
一名年輕的小卒,手里還攥著一個婦人硬塞過來的、帶著體溫的熟雞蛋,忍不住對旁邊的老兵低聲道:“王叔,這…這感覺,比砍了十個叛軍還讓人…”
那姓王的老兵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道:“閉嘴!尾巴翹上天了?記住將軍的話,這是本分!”但他自己,卻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膛,握著韁繩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隊正策馬靠近李白,臉上帶著一絲憂慮,低聲道:“將軍,百姓如此愛戴,固然是好事。但…鳳翔那邊,恐怕早已聽聞。這般聲勢,只怕…”
李白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蜿蜒的官道,淡淡道:“只怕什么?功高震主?還是邀買人心?”
隊正心中一凜,不敢接話。
李白輕輕一嘆,聲音里帶著一絲看透世情的蕭索:“我們做了該做之事,問心無愧便好。至于其他…非我等所能左右,亦無需過多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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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雖如此,但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鳳翔行在那些深宮高墻,那些隱藏在冠冕堂皇之下的算計與權衡。肅宗皇帝需要英雄來振奮人心,需要勝利來鞏固皇權,但一個聲望過高、不受控制的“英雄”,尤其是他這樣身負絕世武力、又與江湖勢力牽扯甚深的“英雄”,對于皇權而言,恐怕并非純粹的幸事。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前方馬蹄聲起,一隊衣甲鮮明、打著鳳翔禁軍旗號的騎兵,簇擁著幾名宦官,迎面而來。
隊伍立刻停下,做出戒備姿態(tài)。
那隊騎兵在距離李白等人十余步外勒馬,為首一名面白無須、身著緋袍的中年宦官,臉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尖著嗓子高聲道:“來的可是青蓮居士、左拾遺李白李大人麾下義旅?”
隊正看向李白,李白微微頷首。
隊正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正是!閣下是?”
那宦官笑容更盛,卻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咱家乃宮內侍省張奉宸,奉陛下口諭,特來迎候李大人凱旋!陛下聞聽李大人與諸位壯士建此不世奇功,龍心大悅,已在宮中設下慶功盛宴,只等李大人入朝覲見,論功行賞!”
他的目光掃過李白身后那些雖然疲憊卻煞氣未消的“青蓮營”士卒,尤其在他們染血的兵刃和破損的衣甲上停留片刻,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與審視。
李白端坐馬上,并未下馬,只是拱了拱手:“有勞張奉宸遠迎。李白幸不辱命,然麾下將士皆已疲憊,且需安置。待我等稍作休整,再入宮面圣,向陛下復命。”
張奉宸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李白會如此“不識抬舉”,沒有立刻感恩戴德地隨他入宮。他干笑兩聲:“呵呵,李大人體恤部下,咱家佩服。只是陛下翹首以盼,盛宴也已備好,若是去晚了,只怕…”
“陛下隆恩,李白感激涕零。”李白打斷他的話,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然將士勞苦,不可不恤。請張奉宸回稟陛下,李白稍后便至。”
張奉宸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但看著李白那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的眼眸,以及他身后那些沉默如山、眼神銳利的“青蓮營”士卒,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既如此,咱家便先行回宮復命。李大人,請盡快,莫要讓陛下久等。”
說完,他調轉馬頭,帶著禁軍騎兵,有些悻悻然地離開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隊正眉頭緊鎖,低聲道:“將軍,這般駁了天使的面子,只怕…”
“無妨。”李白淡淡道,“若連這點體恤將士的時間都不給,這所謂的隆恩,不要也罷。”他頓了頓,看向隊正和身后的士卒們,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絲暖意,“兄弟們辛苦了。我們先回營地,好好休整。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將軍!”眾士卒心中一陣激蕩,齊聲應道。雖然前途未卜,但此刻,跟隨這樣的主帥,他們心中充滿了歸屬與安心。
然而,無論是李白,還是這些沉浸在勝利與溫情中的將士們,都未能察覺到,在那隊禁軍騎兵離去時,隊伍末尾一名不起眼的騎士,悄悄回頭,用一種混雜著敬畏、嫉妒與陰冷的目光,再次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
鳳翔的宮墻之內,慶功的盛宴或許已經飄出酒香,但潛藏在暗處的風,卻已開始悄然流動。凱旋的榮耀之下,隱憂的種子,已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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