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盾!”
叛軍陣中響起聲嘶力竭的吼聲,巨大的盾牌被匆忙舉起,組成一片片龜甲般的防御。箭矢撞擊在盾牌上,發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聲響,間或夾雜著盾牌被穿透、人體被射中的慘叫。
箭雨甫歇,唐軍陣中戰鼓節奏陡然一變,變得急促而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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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中軍步卒開始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動的堡壘,向著叛軍陣地穩步推進!每踏出一步,大地都為之震顫!
“騎兵!兩翼包抄!”高臺之上,郭子儀須發皆張,揮動令旗。
“轟隆隆——!”
左右兩翼的鋼鐵洪流終于啟動!重甲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叛軍側翼發起了致命的沖鋒!馬蹄踐踏著大地,卷起漫天煙塵,雪亮的馬槊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寒光!
“迎敵!騎兵出擊!頂住他們!”史思明在高臺上厲聲嘶吼,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唐軍一上來就擺出了如此決絕的拼命架勢。
叛軍騎兵也呼嘯而出,試圖攔截唐軍的沖鋒。剎那間,兩股鋼鐵洪流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砰!咔嚓!噗嗤——!”
人喊馬嘶,兵刃撞擊,骨骼碎裂,血肉橫飛!最原始、最殘酷的冷兵器碰撞在這一刻上演!不斷有人墜馬,被踐踏成泥,戰馬哀鳴著倒地,將背上的騎士甩飛。鮮血迅速染紅了干燥的土地,匯聚成溪流。
正面戰場,雙方的步兵方陣也如同兩股巨浪,狠狠地拍擊在一起!長槍互刺,刀斧劈砍,盾牌撞擊!每一次呼吸間,都有無數的生命在消逝。怒吼聲、慘叫聲、兵刃入肉的悶響,交織成一曲死亡的樂章。
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郭子儀和李光弼顯然貫徹了與李白約定的策略,不計代價,不顧傷亡,發動了開戰以來最為猛烈的攻勢,死死咬住史思明的主力,不給他們任何喘息和分兵回援后方的機會!
戰場的喧囂與慘烈,如同無形的沖擊波,遠遠擴散開去。即便遠在數百里外的黑松林,當李白率領隊伍在次日傍晚抵達這片位于范陽西南方向百里外、幽深寂靜的林地時,似乎也能隱隱感覺到腳下大地傳來的、那來自南方戰場的微弱震顫。
而幾乎就在他們抵達的同時,另外兩股人馬,也如同約好了一般,從不同的方向,悄然匯入了黑松林。
一方是從水路迂回而至,風塵仆仆卻眼神銳利的張彪及其麾下三十名水戰精銳。
另一方則是翻越了太行余脈,帶著一身山林氣息與彪悍之氣的燕十三及其所部,令人驚喜的是,他身后還跟著三四股大小不一的河北義軍首領,加起來竟有近兩百人!
三路兵馬,歷經艱險,終于在約定的時間、約定的地點成功會師!
沒有熱烈的寒暄,只有相互確認身份的簡短手勢和眼神交流。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聚焦在了中央那道青衫身影之上。
烽煙已起,利刃匯合。
所有人的血液,都在這一刻,灼熱沸騰。
只待那最終的命令,便將化作焚盡一切的烈焰,撲向那叛軍的心臟——范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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