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簾洞府（第1頁）

出了青蓮鄉(xiāng)，沿著蜿蜒土路向西北而行。地勢漸高，林木漸密。晨霧如輕紗般縈繞在蒼翠的山巒之間，空氣中彌漫著松針、泥土和野花的混合清氣。李小白深吸一口，沁人心脾，胸中的煩悶似乎驅(qū)散了一絲。

戴天山，在原主的記憶里，是附近最高也最具靈秀之氣的一座山。山中有道觀，常有隱士高人出沒。李白曾多次尋訪一位據(jù)說頗有道行的隱士清虛子，可惜都無緣得見，徒留“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的悵惘。

山路崎嶇，怪石嶙峋。李小白繼承了原主強健的體魄，加上家傳武術(shù)的底子，步履輕快。他嘗試著默誦記憶中李白寫戴天山的句子：“‘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

隨著詩句在心中流淌，一種奇妙的感應(yīng)油然而生。他只覺得頭腦瞬間清涼了許多，像是被山泉洗滌過一般。周遭山林的一切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風(fēng)聲的細(xì)微差別、水流的遠(yuǎn)近層次，甚至林間生靈的輕微動靜……都無比鮮明地涌入他的感知。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前方十幾步外，一株野百合在濕潤的巖石縫隙中悄然綻放，花瓣上的露珠將陽光折射出微小虹彩。

“這種感覺……好奇妙。”李小白有些驚訝。他試著繼續(xù)默誦：“‘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

感知越發(fā)敏銳通透。不知不覺，他已登至半山腰一處相對開闊的平臺。平臺一側(cè)是陡峭的崖壁，壁下深澗水聲轟鳴；另一側(cè)則是茂密的竹林。崖壁上方，一道飛瀑如白練垂掛，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水霧彌漫，轟鳴震耳。

“好一處人間仙境！”李小白忍不住贊嘆。此情此景，與那首詩描繪的意境幾乎完美契合。

他走到崖邊，俯瞰下方云霧蒸騰的山谷，胸中豪氣微生。解下長劍握在手中，冰涼觸感與heightened的敏銳感知產(chǎn)生了微妙共鳴。“飛泉掛碧峰……”他望著瀑布，低聲吟哦。一股莫名的沖動涌上心頭，手臂經(jīng)脈中似乎有微弱氣流竄動，想牽引劍模仿那飛瀑軌跡。

他嘗試著抬起手臂，劍尖微顫，模仿水流傾瀉，笨拙地向斜下方劃去。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瀑布韻律之時，腳下被水霧浸潤得異常濕滑的巖石猛地一滑！重心瞬間失衡！

“不好！”李小白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瀑布內(nèi)側(cè)、那片水霧最濃密、巖石最濕滑的區(qū)域跌去！他本能地施展家傳步法試圖穩(wěn)住，但濕滑的苔蘚和水流沖擊力遠(yuǎn)超想象。噗通一聲，他整個人竟被湍急的水流裹挾著，撞向瀑布后面看似堅實的崖壁！

預(yù)想中的堅硬撞擊并未到來。仿佛穿過了一層水幕屏障，他只覺身體一輕，接著是短暫的失重感，然后重重摔落在一片堅硬卻干燥的地面上，濺起一片水花。瀑布的轟鳴聲被隔絕在外，變得沉悶而遙遠(yuǎn)。

李小白嗆咳著，掙扎坐起，抹去臉上的水。眼前景象讓他目瞪口呆。

這里竟是一個隱藏在瀑布之后的天然洞府！洞口被水簾完美遮蔽。洞內(nèi)并不昏暗，頂部有縫隙透下天光，照亮了洞中景象。洞壁光滑，似經(jīng)人工修葺。洞府中央，矗立著一座半人高的古樸石臺。石臺上方，懸浮著九塊巴掌大小、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玉牌，排列成一個玄奧的九宮格圖案。玉牌上刻著不同的符號：乾、坤、震、巽、坎、離、艮、兌……赫然是八卦方位！而九宮格中心位置，卻空無一物。

石臺前方地面，刻著一行遒勁有力的古篆：“九宮鎖玄機，心通河洛啟。有緣入此境，可得吾真意。——清虛子留”

“清虛子？！水簾洞？九宮機關(guān)？”李小白的心臟怦怦直跳。他多次尋訪不遇的道士，其傳承竟然隱藏在這瀑布之后！這機關(guān)……顯然是某種考驗。

他走近石臺，仔細(xì)觀察懸浮的玉牌。九宮八卦……這觸發(fā)了他現(xiàn)代記憶中對《易經(jīng)》和洛書河圖的認(rèn)知。家傳武術(shù)中也常涉及方位步法，對九宮并不陌生。他記得洛書的口訣：“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五居中央。”

“中心是空的……‘五居中央’……”李小白沉吟著。這九宮格中心位置，顯然需要放入正確的玉牌才能解開機關(guān)。他嘗試著伸手，發(fā)現(xiàn)只有中心位置可以放置玉牌，周圍八塊玉牌則被無形的力場固定，無法移動。

他看向周圍八塊玉牌：乾（天）、坤（地）、震（雷）、巽（風(fēng)）、坎（水）、離（火）、艮（山）、兌（澤）。洛書對應(yīng)的數(shù)字是：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兌七、艮八、離九。而中宮對應(yīng)的正是“五”。

“中五……代表中央土，方位屬中，五行屬土……”李小白思索著，“八卦之中，哪個卦象最能代表‘中’與‘土’？”他的目光落在了刻著“坤”卦的玉牌上。“坤為地，厚德載物，方位西南，五行屬土……不對，坤在洛書是二，在九宮是西南位。”他又看向“艮”卦，“艮為山，為止，方位東北，五行屬土，洛書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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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中宮。”他皺起眉。八卦本身并無一個卦象直接對應(yīng)“中宮”。中宮是獨立的，五行屬土，是九宮運轉(zhuǎn)的核心。

“難道……需要的是代表‘土行’或者‘中’的象征物？但這里只有八卦玉牌……”他環(huán)顧四周，洞府內(nèi)空空如也。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石臺上的刻字——“心通河洛啟”。

“河圖洛書……河圖主常，洛書主變……洛書九宮……中五……”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父親書房里那些關(guān)于易學(xué)的典籍圖譜。突然，一個符號閃過腦海——那是代表“中宮”的符號，有時被畫成一個簡單的圓點，或者一個內(nèi)含五芒星的圓圈，象征著宇宙核心、土德承載。

他猛地睜開眼，再次看向懸浮的玉牌。沒有一塊玉牌上刻著代表中宮的特殊符號。但……他注意到，每一塊玉牌除了刻有卦名，其材質(zhì)本身也散發(fā)著微弱的、不同屬性的氣息波動，這在他heightened的感知下尤為明顯。

坤卦（地）玉牌：厚重、承載。

艮卦（山）玉牌：穩(wěn)固、靜止。

坎卦（水）玉牌：流動、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