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凝固的琥珀。
石窟內(nèi),蠱蟲失去了母蠱清晰的指令,在本能與殘留邪能驅(qū)使下,依舊嘶嘶作響,漫無目的地蠕動著,形成一片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靛藍(lán)色潮汐,卻攻勢大緩。
那紅衣母蠱被李白的“月華鎮(zhèn)魂”與阿依娜蘊含生機的山鬼之力雙重作用,抱頭蜷縮在地,發(fā)出痛苦而混亂的嗚咽,漆黑眼眶中人性與獸性激烈交戰(zhàn),周身邪氣波動不穩(wěn)。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那枚從碎裂陶罐中滾落、沾染著墨綠黏液、卻依舊溫潤生輝的鳳凰玉佩之上!
那個“楊”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每個人的視線中,更燙在每個人的心頭!
大唐天下,能配鳳凰紋飾,且讓這兇悍倭國上忍瞬間色變的“楊”姓女子,除了那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貴妃楊玉環(huán),還能有誰?!
她……竟與這東海邪術(shù)、與這培育母蠱的駭人勾當(dāng)有關(guān)聯(lián)?!
是默許?是參與?還是……更深沉的、無法言說的陰謀?
這念頭帶來的震撼與寒意,遠(yuǎn)比剛才的刀光劍影更刺骨!
那脖頸仍在淌血的上忍,面具下的喘息粗重了幾分。他死死盯著那枚玉佩,眼神變幻不定,驚駭、貪婪、恐懼、決絕……最終化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玉佩……還來!”
他竟然完全不顧頸側(cè)傷勢,也暫時放棄了對李白的攻擊,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扭,帶出一串殘影,直撲地上那枚玉佩!速度之快,竟似比受傷前還要凌厲幾分!仿佛那枚玉佩的重要性,遠(yuǎn)超他自己的性命,遠(yuǎn)超此次任務(wù)!
“休想!”李白雖重傷在先,毒素侵蝕左肩,劇痛鉆心,但“皎雪冰心”強行鎮(zhèn)壓著翻涌的氣血。他豈容如此關(guān)鍵的證物落入敵手?青蓮劍交予左手(雖不慣用,但基礎(chǔ)劍式仍在),一招融合了“星碑”浩瀚與“赤碑”決絕的直刺,劍氣如流星趕月,直取上忍抓向玉佩的手腕!逼其回防!
與此同時,吳指南也強壓下因大規(guī)模冰封而翻騰的內(nèi)息。他雖不知玉佩具體來歷,但見上忍如此反應(yīng),心知此物必定關(guān)系重大。雙掌一錯,極寒真氣不再大范圍爆發(fā),而是凝成兩道如同毒蛇出洞的冰棱鎖鏈,精準(zhǔn)地纏向那上忍的雙足!
“咔嚓!”
上忍手腕急轉(zhuǎn),險之又險地避開李白劍鋒,指尖幾乎觸碰到玉佩,卻被腳下驟然襲來的冰寒鎖鏈猛地一絆!身形一個趔趄!
就是這瞬間的阻礙!
“阿依娜!”李白厲聲喝道。
阿依娜立刻會意,咬牙再次催動山鬼之力,并非攻擊,而是化作幾根柔韌的翠綠藤蔓虛影,如同靈蛇般一卷,瞬間將地上那枚玉佩卷起,穩(wěn)穩(wěn)落入她手中!玉佩入手溫潤,卻帶著一絲令人不安的邪異冰涼。
“八嘎雅鹿!!!”上忍眼見玉佩被奪,發(fā)出一聲憤怒到極致的咆哮,竟完全不顧身份和傷勢,如同瘋虎般向阿依娜撲去!攻勢完全放棄了防御,全是同歸于盡的殺招!
“你的對手是我!”李白強忍劇痛,身形一掠,再次攔在上忍面前,左劍右掌(雖肩傷難以發(fā)力,但招式仍在),將其死死纏住!吳指南的冰棱鎖鏈也如影隨形,不斷干擾襲擾!
一時間,石窟內(nèi)形成了詭異的僵局:一邊是李白與吳指南聯(lián)手,堪堪擋住狀若瘋狂的上忍;一邊是阿依娜手持玉佩,警惕后退;另一邊是混亂的蠱蟲潮和痛苦掙扎的母蠱;還有昏迷不醒的薛濤倒在墻角。
“不能戀戰(zhàn)!”李白格開上忍一記重劈,感到左肩傷口毒素有擴散跡象,頭腦傳來陣陣眩暈,急聲道,“吳兄,開路!阿依娜,帶上薛濤和……那個孩子!”他目光掃過那蜷縮的母蠱,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此物雖是邪蠱,但本質(zhì)亦是可憐孩童,更是重要人證乃至……破解邪術(shù)的關(guān)鍵!
吳指南毫不猶豫,雙掌猛地向前一推,一股磅礴寒氣并非攻擊上忍,而是狠狠撞向側(cè)方那不斷傳來水聲的通道入口!
“玄冰·破障!”
轟!
通道入口原本可能存在的簡易機關(guān)或封堵,被這股巨力強行轟開,露出后面更加幽深、水汽彌漫的通道!嘩嘩的水流聲瞬間變得清晰!
“走!”吳指南一把抓起昏迷的薛濤扛在肩上,率先沖向通道!
阿依娜一手緊握玉佩,另一手嘗試去抱那蜷縮的母蠱。指尖觸及的剎那,母蠱身體猛地一顫,漆黑的眼睛望向她,獠牙齜起,發(fā)出威脅的低吼。阿依娜心中一橫,咬破指尖,擠出一滴蘊含精純生機的山鬼精血,小心翼翼地點在母蠱眉心。
那滴鮮血如同擁有奇效,母蠱眼中的狂暴竟真的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與迷茫,低吼聲漸弱,甚至無意識地往阿依娜懷里縮了縮。阿依娜趁機將其抱起,緊隨吳指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