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雖死,但他臨死前吼出的那個“死局”,卻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萬仞高山,沉甸甸地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后津使團名為議和,實為送毒……”沈歸揉著發脹的眉心,聲音沙啞,“這已不是陰謀,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若我們拒見使團,或是半路截殺,后津必以此為借口,立刻引爆山海關十萬大軍體內的蠱毒。屆時,山海關不攻自破,國門洞開,后果不堪設想!”
“可若是見了,”新入軍機處的百里朔拄著拐杖,眼中閃爍著智慧與狠厲的光芒,“那所謂的‘解藥’一旦送到,我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等于飲鴆止渴,自取滅亡;不接,同樣會給他們引爆蠱毒的口實!這群蠻夷,好毒辣的計策!”
“三日之期,迫在眉睫。”兵部尚書張鉉一拳砸在桌案上,虎目赤紅,“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么都做不了嗎?!”
大殿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饒是這滿屋子的大舜精英,面對這個環環相扣、幾乎無解的死局,也感到了一陣深深的無力。
就在這絕望的氣氛即將蔓延開來之時,御書房厚重的殿門,被緩緩推開。
李景一襲玄色龍袍,緩步而入。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焦躁與憂慮,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沉靜。
他只是靜靜地走到巨大的沙盤地圖前,目光掃過那象征著十萬大軍性命的山海關,最終,落在了京城的位置。
“慌什么。”
他開口了,聲音平淡,卻仿佛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瞬間驅散了殿內的所有陰霾。
“兵來,將擋。”
“水來,”他頓了頓,轉過身,深邃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心腹重臣,“土掩。”
“傳朕旨意,”李景的聲音,如同九鼎之重,一字一句地敲在所有人的心坎上,“著鴻臚寺,備最高規格國宴。朕要親自為遠道而來的后津使團……接風洗塵!”
……
翌日,正午。
西京城朱雀門外,旌旗招展,儀仗森嚴。
在無數百姓好奇而又復雜的目光中,一支由數百名身披重甲的后津狼騎護送的使團,緩緩駛入了這座千年帝都。
為首的一輛華貴馬車之上,端坐著一個面容清瘦、眼窩深陷的中年男子。
他身著一襲與周圍武士格格不入的貂皮文士袍,手中把玩著兩枚光滑的玉石,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座繁華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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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后津國師的親傳弟子,被譽為“草原第一智者”的——拓跋宏。
當晚,皇宮,太和殿。
瓊漿玉液,山珍海味,宮廷樂師演奏著最華美的樂章,美貌的宮女們翩翩起舞,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然而,在這片浮華的表象之下,卻是暗流涌動。
酒過三巡,拓跋宏緩緩放下手中的金樽,站起身來,對著龍椅之上的李景,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撫胸禮,聲音倨傲,開門見山。
“大舜皇帝,在下的來意,想必你已經清楚。我國大汗,心向和平,不愿再起刀兵,涂炭生靈。只要陛……,不,只要大舜朝廷,能答應我們幾個小小的條件,我國不僅愿意立刻退兵,更會獻上解除山海關將士身上‘頑疾’的獨門解藥。”
來了!
殿內所有大舜臣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