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皇帝李晟的親筆。
字跡潦草,甚至有多處墨點暈染,足可見書寫之人心緒之激蕩,乃至手腕之顫抖。
信中內容,讓李景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原來,在他南下之后,身體大安的太子李康,心系江山社稷,竟不顧群臣與皇帝的勸阻,以監國之身,強行在朝堂之上推動那份由李景完善過的新政法案。
他要“計口授田”,他要“開放海貿”,他要“以商養農”,他要為大舜的萬世基業,打下一個牢不可破的根基!
然而,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
新政,觸動的是天下士族門閥最根本的利益——土地!
一時間,朝堂之上,物議沸騰!以幾位內閣老臣和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員為首的保守派,群起而攻之!他們引經據典,痛陳新政之“危害”,將之斥為“與民爭利”、“動搖國本”的禍國之策。
爭吵、辯論、彈劾、攻訐……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金鑾殿上激烈上演,太子李康以一己之力,舌戰群儒,批駁著一道又一道看似冠冕堂皇,實則包藏私心的奏章。
他殫精竭慮,廢寢忘食,連續數日不眠不休,只為將新政的每一個細節都解釋清楚,只為將那些阻礙國家前進的頑石一一搬開。
然而,他終究是血肉之軀。
他那本就靠著李景靈藥才勉強吊住生機的病體,在如此巨大的精神與體力消耗下,早已是千瘡百孔。
終于,在昨日的一場朝堂辯論之上,李康心力交瘁之下,急火攻心,一口鮮血當庭噴涌而出,染紅了身前的龍案!
他,再次昏迷了過去。
太醫院所有御醫用盡了手段,人參、靈芝、各種名貴藥材如同流水般灌下,卻依舊無力回天。
油盡燈枯。
這是太醫院院使,跪在皇帝面前,顫抖著說出的四個字。
信的末尾,是李晟近乎哀求的命令:
“景兒,速歸!見太子最后一面!切記,切記!”
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帶著一位帝王最深沉的絕望與托付。
李景緩緩合上雙眼,將信紙緊緊攥在手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意,自他身上彌漫開來。
這一瞬間,周遭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數分,連蕭逸這等心志堅定之輩,都感到了一股戰栗!
那些所謂的“老臣”,那些所謂的“士族”,在國難當頭之際,不思報國,不為民生,卻只為了自己家族那點蠅營狗茍的私利,竟活活將一位心懷天下的賢明太子逼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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