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還是什么都查不出來嗎?”
那年邁的仵作提著勘驗箱,一臉晦氣地搖頭道:“大人,邪門,實在是太邪門了!死者身上一無傷口,二無中毒跡象,面容安詳,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可偏偏……就是斷了氣了!這……這簡直聞所未聞!”
“廢物!”推官氣得跺腳,“這幾日城中接連失蹤了七個壯漢,如今連這戲班的花旦也離奇死了,上面催得緊,再查不出個所以然,你我的烏紗帽都要不保!”
李景的目光穿過人群,望向繡樓之內。以他的神識,雖未入內,卻已將里面的情景感知得一清二楚。
死者,正是雜技班的當家花旦,藝名“紅娘”的年輕女子。
她確實如仵作所言,安詳地躺在自己的妝臺前,仿佛只是小憩。但李景卻敏銳地察覺到,她體內所有的生機,都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瞬間抽空,這絕非凡俗手段所能造成。
這樁離奇的命案,與那七名失蹤的壯漢,背后必然隱藏著同一個秘密!
就在京兆府眾人一籌莫展,圍觀百姓議論紛紛,將此事與“厲鬼索命”的傳聞聯系在一起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慢悠悠地響了起來。
“一群蠢貨,人死沒死,難道只看身上有沒有窟窿嗎?”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形微駝,穿著一身滿是污漬的灰色短打,提著一把破舊掃帚的老雜役,正佝僂著腰,從人群后方緩緩走出。他臉上布滿了風霜刻下的褶皺,眼神渾濁而麻木,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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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狄梁!
“你個掃地的老東西,胡說什么!”那推官正在氣頭上,見一個下人竟敢公然頂撞,當即勃然大怒,指著狄梁喝道,“來人!給我掌嘴!”
“慢著!”
不等官差上前,一個沉穩而有力的聲音響起。李景排開眾人,緩步上前,目光平靜地落在狄梁身上,對那推官道:“這位官爺,破案要緊。既然這位老丈有不同看法,何不讓他說說看?或許,能為官爺提供些許思路呢?”
推官見李景氣度不凡,身后仆役個個精悍,不敢輕易得罪,只得冷哼一聲,不屑道:“好!本官就聽聽,你這老東西能說出什么花來!若是妖言惑眾,擾亂公堂,本官定將你押入大牢,讓你嘗嘗水火棍的滋味!”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不起眼的老雜役身上。
狄梁仿佛沒有聽到推官的威脅,他渾濁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那具尸體之上。他沒有上前,只是提著掃帚,遠遠地站著,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嘶啞,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其一,你們說死者面容安詳。”
他用掃帚柄指了指妝臺:“可她面前的銅鏡,為何是倒扣著的?女子愛美,臨睡前必對鏡梳妝。這鏡子倒扣,說明她在死前,于鏡中看到了令她恐懼之物,卻又來不及呼喊,便已身亡。”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紛紛看向那面倒扣的銅鏡。
“其二,你們說她身上無傷。”
狄梁的目光,轉向了死者那雙保養得極好的纖纖玉手:“她右手的小指指甲,比其余九指,要長出一分,且邊緣有細微的磨損。這說明,她有偷偷練習一種早已失傳的樂器,名為‘骨琴’。而此琴,需以特制的淬毒細針撥弦。若此針刺入甲縫,毒氣攻心,殺人于無形,死后體表自然尋不到半點傷痕。”
嘶——!
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仵作更是臉色煞白,連忙沖回屋內,掰開死者的手指仔細查看,果然發現了那幾乎微不可察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