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城南方向,一股邪惡、粘稠、充滿了生命被吞噬時發出的怨毒氣息,正在不斷壯大,如同一個正在急速膨脹的毒瘤,瘋狂地吸食著這座城市的生命力,也同時侵蝕著大舜的國運。
“陛下,辛先生到了!”陸炳低聲稟報道。
李景轉過身,目光如炬,看向那位在數十名龍鱗衛簇擁下,策馬而來的白衣書生。
四目相對。
沒有君臣之間的繁文縟節,也沒有初見的試探與客套。
辛夷狄翻身下馬,對著李景一揖到底:“草民辛夷狄,見過陛下。敢問陛下,此戰,可是信我?”
李景看著他那雙澄澈而銳利的眼眸,笑了。那是一種英雄相惜,智者相遇的笑容。
“朕若不信你,又何須千里奔襲,親臨此地?”他上前一步,親手將辛夷狄扶起,聲音中充滿了信任與決斷,“從此刻起,泉州戰事,由你全權節制!朕這一千龍鱗衛,朕的尚方寶劍,皆交由你手!朕只有一個要求——”
他指向城南的方向,眼神驟然變得冰冷:
“——破了它!”
“臣,遵旨!”
辛夷狄再拜,這一次,他口稱“臣”,坦然接下了這份重于泰山的信任與權柄。
他直起身,目光轉向隨行的皇家科學院學者們:“敢問諸位大師,那妖繭可有弱點?”
一名格物部的老學者連忙上前,呈上一份緊急繪制的草圖,聲音凝重地說道:“回辛……將軍。根據我們遠距離的觀測,那妖繭表層覆蓋著一層堅韌的皮,尋常刀劍弓弩,恐難傷其分毫。但……它似乎對‘陽氣’和‘高溫’,有著本能的厭惡與規避。而且,它扎根于‘萬人坑’之下,通過無數根血色觸須,汲取地底的陰煞怨氣與疫死者的生命精華。”
“陽氣,高溫……”辛夷狄喃喃自語,眼中精光爆射!
他猛地轉身,看向李景:“陛下,臣有一計,或可破之!但此計……甚險!需以人為餌,直搗核心,行‘斬首’之功!”
“但說無妨。”李景道。
辛夷狄走到一張簡陋的行軍桌前,抓起一支炭筆,在鋪開的泉州地圖上,飛快地勾畫起來。他的動作,行云流水,仿佛這座城市的每一條街道,每一處溝渠,都早已爛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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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請看,此乃泉州城的地下水道圖。其中有一條,始建于前朝,早已廢棄,卻恰好能直通城南‘萬人坑’的地底!此為我軍唯一的‘生門’!”
“妖繭雖兇,卻非無懈可擊。它不斷膨脹,汲取力量,必然有一個‘呼吸’的節奏。每當它表面的血色脈絡搏動到最劇烈之時,便是它防御最薄弱,也是它汲取力量最關鍵的時刻!”
“臣請陛下,將一千龍鱗衛,分作兩部!”
“一部,由陸炳指揮使率領,于城外正面佯攻,聲勢越大越好!不必求殺傷,只需用火炮、火箭,不斷襲擾,吸引妖繭的‘注意’,逼它提前進入‘呼吸’狀態!”
“而另一部……”辛夷狄的筆鋒,重重地點在了‘萬人坑’的核心,“由臣親自率領,效仿天幕戰術,自地下水道潛入!我們攜帶大量硫磺、火油、以及神機營特制的‘震天雷’,待其‘呼吸’至頂點,防御最弱之際,自其內部……引爆!”
“以至陽之火,破至陰之邪!”
此計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這哪里是計策?這分明是一場瘋狂的豪賭!
深入疫區核心,潛入妖物地底,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尸骨無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