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和殿內,死寂如鐵。
天幕上血紅色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倒計時,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視網膜之上:
【警告!目標預計……一個時辰之內,將抵達大舜海岸線!】
一個時辰!
剛剛因“人皇一指”而燃起的滔天戰意與必勝信念,仿佛被一盆來自九幽之下的冰水兜頭澆下。
百官們臉上的狂熱凝固,繼而化作了更深沉的絕望。
傷了它,又如何?
那怪物在吞噬了東瀛最后的國運與劉莽的獻祭之后,不僅傷勢盡復,兇威更是暴漲數倍!
方才那石破天驚的“人皇一指”,如今看來,倒更像是一種激怒,一種挑釁,引來了這頭兇獸最瘋狂的反撲!
“一個時辰……”兵部尚書常青山這位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鐵血悍將,此刻聲音也變得干澀沙啞,他攥緊了拳頭,虎目之中滿是無力。
“別說是一個時辰,就算給我們一天,一天的時間……又能如何?神機營的火銃,怕是連它的鱗甲都無法擊穿……陳屠的水師,在它面前,亦不過是些許舟楫……”
此言一出,大殿內的氣氛愈發壓抑。
這不是凡俗的戰爭。
所有的兵法韜略,所有的精兵強將,在這等堪比移動天災的“神明”面前,都顯得是那樣的蒼白與可笑。
“陛下……”內閣首輔徐元上前一步,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為今之計,或只有……遷都。暫避其鋒,以空間換取時間,再圖后策……”
“遷都?”
李景端坐于九龍御座之上,緩緩吐出這兩個字,語氣平靜,卻讓徐元這位鬼才謀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抬起頭,迎上了御座之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其中,沒有絲毫的恐懼與退縮,只有一片冰冷到極致的決斷與……一絲淡淡的失望。
“徐愛卿,”李景的聲音不高,卻清楚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朕的背后,是京城百萬軍民;京城的背后,是我大舜四萬萬同胞。朕若退了,他們,又能退向何處?”
“朕腳下的這片土地,是神州。朕身后的人民,是華夏。朕承載的,是人道!朕若此時言退,則人道必崩,國運必散,人心必亡!屆時,縱使朕能茍活于西陲一隅,亦不過是一亡國之君,又有何面目,去見這天下蒼生?”
帝王之問,字字誅心!
徐元羞愧地低下頭,滿臉通紅:“臣……臣失言!請陛下降罪!”
“罪,自然是要降的。但不是現在?!崩罹熬従徴酒鹕?,玄色的龍袍之上,那條由“人道氣運”所化的五爪金龍虛影,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戰意,發出一聲震懾神魂的咆哮。
“待朕……斬了這頭孽畜之后,再與爾等,細論功過!”
斬了這頭孽畜!
何等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