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血流漂涌,尸橫遍野。
那一聲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巨響,余波至今仍在戰場上空回蕩,仿佛是莽賊覆滅的喪鐘。
以左明宗引爆整個火器營為中心,一個巨大而焦黑的深坑赫然出現在戰場中央,滾滾濃煙直沖云霄,久久不散。
數千莽軍的精銳,連同他們引以為傲的“天火”,在這場源自內部的背刺中被瞬間汽化,連完整的骸骨都未能尋到一具。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無論是正在追亡逐北的舜軍將士,還是倉皇逃竄的莽軍潰兵,都被這毀天滅地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他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駭然地望著那朵緩緩消散的蘑菇云,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敬畏與恐懼。
“贏了……我們贏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短暫的死寂之后,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從舜軍的陣列中爆發開來,直沖云霄,幾乎要將天上的云層都震散!
常青山一刀將一名負隅頑抗的敵將斬于馬下,滾燙的鮮血濺了他滿臉,他卻毫不在意,只是仰天發出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
張鉉、高祥、朱遇達等一眾將領亦是人人帶傷,卻個個神情振奮,眼中的光芒亮得驚人!
此戰,酣暢淋漓!
然而,在這片勝利之中,唯有兩個人,神色凝重。
左明宗呆呆地立于那輛被他親手點燃的戰車殘骸旁,他那條鋼鐵鑄就的手臂上,還沾染著昔日同僚的血肉。
他親手埋葬了自己半生的心血,也親手為無數袍澤敲響了喪鐘。
他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種大仇得報后的空洞與解脫之后的茫然。
而在另一邊,那座被撕裂的中軍大帳內,李景的目光卻并未停留在潰逃的敵軍身上,而是望向了詭毒子那道血光消失的遙遠天際。
“京城龍脈,已是囊中之物……”
那句怨毒而又自信的詛咒,如同魔音灌耳,在他心頭縈繞不散。
他知道,這場幽州之戰,他雖然贏了正面戰場,但真正的敵人,卻剛剛露出了他們最致命的獠牙。
那隱藏在幕后的“血眼毒蛇教”,他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這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個大舜的國運根基!
“陛下!”徐元與百里朔快步走來,臉上亦無半分輕松之色,他們顯然也聽到了詭毒子的臨別之言,“京城……恐有大變!”
話音未落,一名身負令旗的黑云衛斥候,從南方官道狂奔而來!
“報——!京城八百里加急!最高等級密報!”
斥候翻身下馬,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李景面前,雙手高高舉起一個用火漆與金絲雙重密封的玄鐵信筒。
軍機處的核心成員瞬間將此地圍攏,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