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不是在二十七歲時重新學走路,而是在登月。
20。
蘇夏當慣了小學低年級老師,口癖一抓一大把。
每天都會嚴格按照計劃,耐心督促許霽青完成家庭康復訓練,時時刻刻不忘鼓勵,語氣跟上班的時候越來越像:
今天能走到客廳啦,許霽青真棒!
還能再走回去嗎,這么厲害!
最后一組也堅持做完了嗎,好乖好乖。
你出那么多汗是熱還是疼,不要勉強知道嗎,你已經是個很有毅力的寶……
最后一個字還沒溜出口,她倏地意識到自已說什么,滿臉通紅地收手靜音。
許霽青站在夕陽里,薄唇像是很輕地彎了一下,“你已經是個很有毅力的?”
蘇夏嘴唇張了張,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了,“寶寶。”
短暫的沉默空檔后。
許霽青頷首,“嗯。”
21。
蘇夏有個從許霽青出院那天就啟用的筆記本。
遵循治療團隊的建議,每天記錄患者的疼痛程度、睡眠質量和情緒變化,好為下一次的方案調整提供參考。
前兩個還好說,她好好觀察就觀察得出來,最后這個她也說不好。
蘇夏準備了一個六連表情印章,每天睡覺前,她會在仔細回憶許霽青當天的細微表情之后,猶猶豫豫地在面無表情小人和冷漠小人印章之間選擇一個,蓋在當天的日期后。
為了醫療觀測的公正有效,筆記本的存在對許霽青嚴格保密。
22。
許霽青本來也不會知道。
如果心理醫生沒有一連幾個月都憂心忡忡介入的話。
十一月初,他在蘇夏的梳妝臺抽屜里發現了這本日記。
第二天蘇夏再翻開,直到最后一張空白頁,每個角落里都有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