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殘陽
暮色如墨,潑灑在皇城巍峨的宮墻上,將原本鎏金的琉璃瓦染得暗沉。一輛不起眼的烏木馬車在宮道上顛簸疾馳,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格外刺耳,驚飛了檐角棲息的夜鷺。
車簾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車內(nèi)狼藉的景象。楊嬌嬌癱坐在軟墊上,左側(cè)衣袖空蕩蕩的,斷裂處的傷口用染血的白綾草草裹著,暗紅的血漬順著綾邊不斷滲出,在米白色的錦緞裙擺上暈開一片猙獰的痕跡。她臉色慘白如紙,額前碎發(fā)被冷汗浸濕,死死咬著下唇,卻仍止不住痛哼聲從喉嚨里溢出,每一次馬車的晃動,都像有把鈍刀在斷骨處反復(fù)切割。
“閉嘴!”
冰冷的呵斥聲驟然響起,趙越猛地抬手,帶著薄繭的掌心狠狠落在楊嬌嬌臉上。清脆的耳光聲在狹小的車廂里回蕩,楊嬌嬌被打得偏過頭,嘴角瞬間溢出血絲,她難以置信地抬眼,撞進(jìn)趙越滿是暴戾與不耐的眸子。
“誰讓你去招惹劉梓妍的?啊?”趙越一把揪住她的衣領(lǐng),將人狠狠拽到面前,猩紅的眼底滿是怨懟,“本太子信了你,想借趙玉潔一家逼劉梓妍交出城池,結(jié)果呢?城池沒見著,趙玉潔一家跑了,你還連累本太子損兵折將!現(xiàn)在好了,劉梓妍她們掉了懸崖,死活不知,你讓本太子怎么跟父皇交代?”
楊嬌嬌被他掐得喘不過氣,斷臂的劇痛與臉頰的灼痛交織在一起,可她還是強(qiáng)撐著,聲音嘶啞地辯解:“太子……劉梓妍她們墜了那么高的懸崖,肯定活不成……我們只要派人四處搜查,一旦發(fā)現(xiàn)她們的蹤跡,趁她們受傷……直接就地抹殺,到時候拿著她們的尸體去見陛下,陛下說不定還會夸您辦事利落……”
“尸體?”趙越猛地松開手,楊嬌嬌重重摔回軟墊上,他煩躁地扯了扯腰間的玉帶,語氣里滿是焦慮,“父皇要的是能換城池的劉梓妍,不是一具沒用的尸體!當(dāng)初我在父皇面前拍著胸脯保證,如今差事辦砸了,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坐在角落的嚴(yán)浩見狀,連忙上前半步,躬身說道:“太子息怒。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找到劉梓妍一行人。懸崖下林深草密,她們就算沒死,也必定受了重傷,只要我們調(diào)動禁軍,地毯式搜查,定能找到她們。到時候無論是活捉還是斬殺,都能給陛下一個交代,太子的位置自然穩(wěn)如泰山?!?/p>
嚴(yán)懷康也在一旁附和:“嚴(yán)浩說得對,太子,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去安排人手,務(wù)必在天亮前找到劉梓妍!”
趙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焦躁,沉聲道:“就按你們說的辦,現(xiàn)在就去,別在這里煩我!”他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腦海里不斷閃過父皇嚴(yán)厲的面容,只覺得一陣心慌——若是保不住太子之位,他這些年的謀劃,全都成了泡影。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響。楊嬌嬌捂著紅腫的臉頰,垂眸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衣袖,眼底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她原本想借著討好趙越,一步登天,可如今斷了手臂,容貌也因傷痛失了往日的明艷,勾搭太子的夢想徹底破滅了。
“劉梓妍……”她在心底默念著這個名字,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恨意像藤蔓般纏繞住心臟,“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得這般下場?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親手殺了你!否則,太子不會再信我,我也再也沒有翻身的機(jī)會了……”
馬車終于停在東宮門口,嚴(yán)浩和嚴(yán)懷康匆匆下車,召集人手去搜查懸崖附近。楊嬌嬌扶著車壁,艱難地站起身,望著漆黑的夜空,眼中滿是決絕——她必須找到劉梓妍,這不僅是為了向趙越表忠心,更是為了保住自己僅剩的希望。
家宅驚痛:斷腕之恨燃怨火
暮色四合時,楊家的朱漆大門被人輕輕推開,兩道踉蹌的身影晃了進(jìn)來。楊嬌嬌一身灰撲撲的勁裝沾滿塵土和鮮血,左袖空蕩蕩地垂著,被鮮血浸透的紗布從袖管里露出來,在晚風(fēng)中微微晃動。她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滿冷汗,嚴(yán)浩扶著她往家里走,每走一步嘴角因忍痛而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是嬌嬌回來了?”院中,母親葉會正坐在竹椅上納鞋底,聽到動靜抬頭,剛要笑著招手,目光掃過女兒那只異常的手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針線“嘩啦”掉在地上,線軸滾出去老遠(yuǎn),她卻顧不上撿,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楊嬌嬌面前。
“我的兒!你這是怎么了?”葉會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楊嬌嬌的左袖,指尖剛碰到冰涼的紗布,就被女兒一聲壓抑的痛呼驚得縮回手。她掀開那截空蕩蕩的袖管,看到紗布下僅剩下半截手臂,傷口處的血漬還在隱隱滲出,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毫無血色,眼淚瞬間涌了出來,“你的手……嬌嬌,你的手怎么沒了?!”
屋內(nèi),父親楊宵正坐在書桌前翻看賬目,弟弟楊凱則在一旁擦拭心愛的佩刀,聽到院中的哭喊聲,兩人急忙沖了出來。楊凱一眼就看到姐姐那只斷了的手臂,手中的佩刀“當(dāng)啷”掉在地上,眼睛瞪得通紅:“姐!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楊宵也快步上前,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盯著女兒的傷口,聲音里滿是掩飾不住的擔(dān)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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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家人圍在中間,感受著母親滾燙的淚水、弟弟憤怒的嘶吼和父親沉重的目光,楊嬌嬌再也撐不住了。她雙腿一軟,撲進(jìn)葉會懷里,積壓在心底的恐懼、疼痛與委屈瞬間爆發(fā),哭聲嘶啞得如同被撕裂的布帛:“娘……是劉梓妍!都是那個劉梓妍!她不僅毀了我的計劃,還親手砍掉了我的手臂!”
“劉梓妍?!”楊凱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撼銮喟?,他一腳踹在旁邊的石桌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幾片,“又是這個女人!這個掃把星,老是跟我們作對,這次竟然敢對姐姐下這么狠的手!我這就去宰了她,為你報仇!”說著,他就要去撿地上的佩刀,卻被楊宵厲聲喝?。骸罢咀?!”
楊宵一把拉住兒子的胳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你沖動什么?劉梓妍如今手握精英衛(wèi)隊,還有醫(yī)圣和王丞相撐腰,連皇宮都要看她的臉色,更何況你10個都打不過她,你去找她,不是送死是什么?”楊凱掙了掙胳膊,眼中滿是不甘:“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姐姐受這委屈?我咽不下這口氣!”
葉會抱著楊嬌嬌,一邊為她擦眼淚,一邊心疼得直掉淚:“我的嬌嬌啊,你這苦命的孩子。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身子周全,如今少了一只手,將來可怎么嫁人?。烤退阌腥嗽敢馊ⅲ愕搅似偶乙搽y免受氣,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她越說越傷心,哭聲也越來越大,引得楊嬌嬌再次哭了起來。
楊宵嘆了口氣,走到楊嬌嬌面前,蹲下身看著她,語氣沉重又帶著幾分無奈:“嬌嬌,爹不是沒提醒過你。從你一開始想跟劉梓妍爭高低,爹就勸過你,她不是普通人,你斗不過她。這些日子,爹天天提心吊膽,就怕你出事,可你偏偏不聽?!彼焓州p輕拍了拍女兒的后背,眼中滿是后怕,“能撿回一條命就好,胳膊沒了……以后好好養(yǎng)著,別再想著那些爭斗了,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吧?!?/p>
“安穩(wěn)過日子?”楊嬌嬌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眼中卻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她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爹,我做不到!劉梓妍毀了我的一切,斷了我的手臂,這個仇我要是不報,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就算她現(xiàn)在權(quán)勢滔天,武功蓋世,我也要跟她斗到底!”父親沒辦法只能搖搖頭說道,唉!我勸不了你,以后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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