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妍生競意碰壁斷癡念
逍遙城風(fēng)波漸平后,蘇景年、陳照、陳翔三人的心緒,卻因劉梓妍那日在市集揮劍護民的模樣,起了別樣波瀾。那日劉梓妍白衣勝雪,長劍出鞘時劍氣凜凜,幾招便制伏造福派壯漢,轉(zhuǎn)身對百姓溫聲安撫時,眉眼間又帶著幾分柔和——這副剛?cè)岵哪?,像顆石子投進三人心里,漾開滿池漣漪。
三人私下在陳府的茶軒聚了三次,起初還遮遮掩掩,后來陳翔先憋不住,拍著桌子直言:“我瞧劉姑娘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若能娶她為妻,便是我陳翔這輩子最大的福氣!”這話一出,蘇景年握著茶盞的手頓了頓,也坦誠道:“我亦有此意。不如我們都以學(xué)武為由,去拜劉姑娘為師,往后朝夕相處,看她最終屬意誰?!标愓毡揪蛯㈣麇拇鎼勰?,當(dāng)即點頭附和:“好!就比一比誰的誠意更足,誰能先得劉姑娘青睞?!比司痛诉_成“君子協(xié)定”,各自暗地籌備,都想在登門時占得先機。
這日天剛蒙蒙亮,街上的早點攤才剛支起爐灶,三人便各自帶著精心準備的厚禮,一前一后往劉梓妍住的“溪風(fēng)客棧”趕去。蘇景年一身月白錦袍,手里提著個雕花木盒,里頭裝著兩罐專供的“金瘡續(xù)骨膏”——他特意托人從京城捎來,想著劉梓妍常與人動手,傷藥定然用得上。陳照則穿了件墨色勁裝,肩上扛著一柄玄鐵長槍,槍桿纏著防滑的鹿皮,槍頭寒光閃爍,是他花了三個月工錢,請城里最好的鐵匠鍛造的,打算當(dāng)作拜師禮送出去。陳翔年紀最小,性子也最活絡(luò),懷里揣著一本泛黃的《伏虎拳譜》,是他過世的武館師傅留下的寶貝,他琢磨著劉梓妍或許會喜歡這稀罕拳譜。
三人剛走到客棧門口,就見江晨旭正站在臺階上練拳,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滲著汗珠,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風(fēng)。聽到腳步聲,江晨旭立刻收拳轉(zhuǎn)身,看見是他們?nèi)齻€,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緊隨其后的葉青也從客棧里走出來,手里拿著塊抹布,看似在擦門框,實則目光緊緊盯著三人,手不自覺按在了腰間的軟劍上。
“三位大清早來這兒,有何貴干?”江晨旭雙手抱胸,語氣里滿是警惕。他早就察覺這三人對梓妍心思不單純,前幾日還撞見他們在客棧對面的茶館探頭探腦,自然沒什么好臉色。
蘇景年連忙上前一步,臉上堆起溫和的笑意,將手中的木盒遞過去:“江兄莫要多心,我們是真心實意想拜劉姑娘為師學(xué)武。這是一點薄禮,還請江兄代為轉(zhuǎn)交,幫我們通融一二。”說著就想往江晨旭手里塞。
陳照也趕緊把肩上的玄鐵長槍往地上一頓,“哐當(dāng)”一聲響,引得旁邊早點攤的攤主都看了過來。“江兄、葉兄,那日見劉姑娘劍法超群,我們打心底里佩服,想跟著她學(xué)點真本事,絕無其他念頭。”他說著拍了拍槍桿,“這桿長槍是我特意定制的,也算份拜師誠意。”
陳翔更是急著表忠心,把懷里的玉鐲掏出來,快步走到葉青面前:“葉兄,你看這玉鐲,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我都舍得拿出來,足見我的誠意了吧?麻煩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們想跟劉姑娘學(xué)武?!?/p>
江晨旭根本不吃這一套,伸手推開蘇景年遞來的木盒,語氣冷了幾分:“學(xué)武?逍遙城‘威遠武館’‘忠義堂’哪個沒有好師傅?非要來纏著劉姑娘?再說,梓妍平日里要處理城中事務(wù),還要教林林練武,哪有時間收你們?nèi)齻€徒弟?”
葉青也跟著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劉姑娘今日一早便去城郊巡查了,就算你們等在這兒也見不到。三位還是請回吧,別在這兒耽誤客棧做生意?!?/p>
就在這時,客棧后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林林和蘇念各自提著一個沉甸甸的木桶跑了出來。木桶是尋常的柏木材質(zhì),邊緣還沾著些米粒,桶里裝著剛淘過米的臟水,水面浮著細碎的米糠,散發(fā)出淡淡的米腥味。原來兩人剛在廚房幫著淘米,就聽見門口有動靜,蘇林林趴在門縫里一看是他們?nèi)齻€,立刻拉著蘇念裝了兩桶臟水,打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就是你們?nèi)齻€想纏著我?guī)煾福俊碧K林林把木桶往地上一放,雙手叉腰,瞪著三人。她早就聽師父和江晨旭說起過這三人的心思,心里早就把他們當(dāng)成了“情敵”,哪能給他們好臉色。話音剛落,蘇林林拿起桶邊放著的木瓢,舀起一瓢帶著米糠的臟水,對著蘇景年就潑了過去。
蘇景年沒防備,被潑了個正著。月白錦袍上瞬間暈開一大片黃褐色的水漬,米糠粘在衣襟上,看著格外狼狽。他下意識后退一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發(fā)火又礙于風(fēng)度,只能憋在心里。
陳翔見蘇林林動手,剛想上前理論,就見蘇念也舀起一瓢臟水,瞄準他的胸口潑了過來。陳翔慌忙側(cè)身躲避,可還是慢了一步,臟水濺在他的袖口和褲腿上,濕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陳照見狀,氣得攥緊了拳頭,扛著的玄鐵長槍都晃了晃。他剛想開口斥責(zé),江晨旭就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冷冷道:“三位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下次就不是潑臟水這么簡單了?!比~青也往前挪了挪腳步,手已經(jīng)握住了軟劍的劍柄,眼神里滿是警告。
三人看著眼前的陣仗,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狼狽模樣,心里又氣又窘。蘇景年的傷藥沒送出去,還弄臟了新做的錦袍;陳照的玄鐵長槍沒派上用場,反被堵得說不出話;陳翔的拳譜還揣在懷里,卻連劉梓妍的面都沒見到。他們知道今天是沒戲了,再耗下去只會更難堪。
“好,我們走!”蘇景年咬了咬牙,拎著沒送出去的木盒,轉(zhuǎn)身就走。陳照和陳翔也只能跟著,一路上引得不少路人側(cè)目,指指點點的議論聲讓他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從那以后,三人再也沒敢登門。偶爾在市集上遠遠瞥見劉梓妍的身影,也只是匆匆避開,生怕再撞見江晨旭和葉青,更怕被蘇林林和蘇念再次捉弄。那份想娶劉梓妍為妻的心思,只能悄悄埋在心底,偶爾夜深人靜時回想起來,也只剩一聲無奈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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