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圣重逢:半生愧疚藏席間
自決意幫小石頭根治被馬彪打傷留下的后遺癥后,劉梓妍的身影便頻繁穿梭在馬家村的阡陌與皇宮的朱墻之間。這日天還未亮透,東方天際只暈開一抹淡淡的魚肚白,她便提著半舊的藥箱,輕手輕腳地往醫圣的院落走去——近來小石頭的舊疾偶有反復,夜里常會因筋骨酸痛輾轉難眠,她雖已調整過藥方,卻仍放心不下,想請師傅同去把關,確保用藥萬無一失。
推開醫圣院落的木門時,院內的那棵老桂樹還沾著晨露,葉片上的水珠折射著微光。醫圣正坐在石桌旁翻看一本泛黃的醫書,指尖夾著一支狼毫筆,時不時在書頁空白處批注,桌上的青瓷藥碗里,還剩小半碗溫熱的藥茶。聽聞腳步聲,他抬頭見是劉梓妍,便放下筆笑道:“是為小石頭來的吧?我瞧你昨日回來時神色不對,就知道你放心不下?!闭f著便起身將醫書收進樟木箱,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藥箱里的銀針、草藥和脈枕,確認無誤后才提著箱子與她一同出門。
院外,江晨旭早已備好那輛熟悉的烏木馬車,車身擦得锃亮,連車輪上的泥漬都清理得干干凈凈。葉青則守在車旁,手里還拿著一件厚棉披風:公主,晨間風涼,您把這個帶上,免得路上著涼?!眲㈣麇舆^披風道謝,三人依次上車,車夫輕喝一聲“駕”,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朝著馬家村的方向緩緩駛去。
抵達周小敏家院外時,晨光已漫過矮墻,灑在院內的籬笆上。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周小敏正扶著門框張望,鬢邊的銀發被晨風吹得微微飄動,她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袖口還縫著一塊淺灰色的補丁。見他們來了,她連忙邁著略顯蹣跚的步子上前,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臉上堆起憨厚的笑:“公主、這位先生,可把你們盼來了!快進來,小石頭剛還趴在窗臺上看呢,說要等你們來才肯喝藥?!?/p>
劉梓妍跟著周小敏往里走,鼻尖忽然縈繞起一股熟悉的皂角香——這味道與她兒時在鄉下嚴浩外婆家聞到的一模一樣,讓她心頭莫名的反感。她與周小敏并肩走在窄窄的院道上,眼角的余光瞥見對方眼角的皺紋里還沾著些許面粉,想來是早起就開始忙活。這時,醫圣的腳步忽然頓了頓,目光在周小敏的側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眉眼的輪廓,竟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人,可轉念一想,歲月催人老,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便又收回視線,跟著往屋內走。
進了小石頭的房間,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混著陽光的暖意撲面而來。孩子正靠在床頭,身上蓋著一床繡著小老虎的薄被,臉色比上次見面時紅潤了些,只是眉宇間還帶著一絲病氣。見醫圣進來,他先是怯生生地往周小敏身后縮了縮,小手緊緊攥著周小敏的衣角,直到劉梓妍笑著走過去,從藥箱里掏出一顆用糖紙包著的蜜餞遞給他:“小石頭別怕,這是我師傅,他醫術可高明了,比我厲害多了,有他在,你很快就能好起來,到時候就能去院子里跑著玩了。”
小石頭接過蜜餞,偷偷剝開糖紙嘗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嘴里化開,他才敢抬起頭,怯生生地看向醫圣。醫圣順勢坐在床邊的木凳上,示意周小敏扶著孩子的手腕,自己則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在小石頭的脈上。指腹剛碰到孩子的皮膚,便能感受到那微弱卻平穩的脈象,他屏息凝神,指尖細細捕捉著脈象的跳動——時而輕緩如溪流,時而微促似淺灘,片刻后,他微微蹙眉,又換了另一只手把脈,還伸手輕輕按了按小石頭的膝蓋和腰腹,柔聲問道:“這里疼不疼?夜里睡覺的時候,會不會覺得腿麻?”
小石頭搖搖頭,又點點頭,小聲說:“膝蓋不疼,就是腰有時候會酸,夜里想翻身的時候,腿會有點麻?!贬t圣聽了,若有所思地頷首,轉向劉梓妍問道:“你這段時間給他用的是什么藥?煎服的劑量和頻率都跟我說說。”劉梓妍連忙從藥箱里拿出一本線裝的冊子,翻開后遞到醫圣面前:“回師傅,都是些活血化瘀的外傷草藥,有當歸、紅花、川芎,還有些祛濕的茯苓和白術,每日煎服兩次,每次一小碗,都是飯后半個時辰喝;另外我看他氣血不足,還加了兩粒自己煉制的補元丹,早晚各一粒,用量都是按孩童的體質減半調整過的,這是我記錄的用藥明細,您看一下?!?/p>
醫圣接過冊子,逐字逐句地翻看,指尖劃過那些工整的字跡,眼里漸漸露出贊許的神色。他又仔細查看了小石頭身上的舊傷疤痕——那些疤痕有的已經淡成了淺粉色,有的還帶著淡淡的褐色,顯然是很久前留下的老傷。末了,他合上冊子遞還給劉梓妍,忍不住夸贊:“不錯,用藥精準,分寸拿捏得很到位,連藥量都考慮到了孩童的脾胃承受力,看來這些年你的醫術是真的精進了,連師傅都要自愧不如了?!眲㈣麇犃诉@話,臉頰微微泛紅,連忙擺手:“師傅您過獎了,我這些本事都是您教的,要是沒有您當年手把手教我認草藥、辨脈象,我哪能有今天啊?!?/p>
周小敏在一旁聽得真切,心里滿是感激,眼眶都有些發紅。待診完病,她執意要留三人吃飯:“你們為小石頭費了這么多心,跑了一趟又一趟,我也沒什么好報答的,就做些家常飯菜,你們千萬別嫌棄?!闭f著便轉身扎進了廚房,劉梓妍想跟著進去幫忙,卻被她推著往堂屋走:“公子你坐著歇著,我這老骨頭雖然慢,但做頓飯還是沒問題的,你陪先生和這位公子聊聊天,我很快就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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