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美咬著嘴唇,臉上滿是糾結(jié)。她瞪了嚴浩一眼,低聲抱怨:“明明你們就沒那個能力,偏要去搶什么靈貓,簡直是不自量力,現(xiàn)在把自己親人的命都搭進去了……”話雖這么說,她還是嘆了口氣,妥協(xié)道,“罷了罷了,我去。不過你們得保證,我回來之后,咱們趕緊離開這里,夜郎國不能再待了。”
楊嬌嬌立刻點頭:“好,只要確認了,我們馬上走?!?/p>
她快步走到門口,拉開一條縫,招手喊來店小二。店小二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臉上帶著憨厚的笑,見楊嬌嬌神色凝重,也收起了嬉皮笑臉。楊嬌嬌從懷里摸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塞到他手里:“小哥,幫個忙。你找兩個膽子大的鄉(xiāng)親,陪我這位朋友去一趟亂葬崗,看看今早被斬的四個人的尸體。這銀子你拿著,多出來的給鄉(xiāng)親們當辛苦費。”
店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銀子,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姑娘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他揣好銀子,轉(zhuǎn)身就往后院跑,沒過多久就領了兩個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莊稼漢過來,手里還拿著鋤頭和鐮刀——既是防身,也能用來撥開尸體。
苗美硬著頭皮,跟著店小二和兩個莊稼漢出了客棧。亂葬崗在夜郎國城外的荒山上,離客棧有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路上風很大,卷起地上的黃沙,迷得人睜不開眼。苗美緊緊跟著店小二,心里七上八下,手心全是冷汗。
到了亂葬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撲面而來,嗆得苗美差點吐出來。幾個土坡上散落著十幾具尸體,有的已經(jīng)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露出白骨。店小二和兩個莊稼漢也皺起了眉頭,其中一個莊稼漢指著不遠處的一堆尸體,壓低聲音說:“就是那兒了,今早斬的人都扔在這兒?!?/p>
苗美深吸一口氣,捂著鼻子走過去。她蹲下身,忍著惡心,仔細辨認著尸體的模樣。第一具尸體穿著青色長衫,面容腫脹,但她還是認出了那是嚴浩的父親嚴懷康——他左耳后有一顆黑痣,是她之前見過的。第二具是楊宵,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那是早年練功時被暗器所傷,此刻手腕處的傷口還清晰可見。第三具是楊凱,孩子的臉雖然被野狗咬得有些破損,但她還記得楊凱眉心間有一顆小小的朱砂痣,此刻那顆痣還隱約能看見。第四具……苗美愣了愣,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女人,臉上蒙著的黑布已經(jīng)被扯掉,她認出那是鬼一。
更讓她心驚的是,這四具尸體的手腳都被野狗啃得殘缺不全,嚴懷康的左腿從膝蓋處被咬斷,葉凱的右手只剩下幾根血淋淋的手指,場面慘不忍睹。苗美再也忍不住,轉(zhuǎn)過身扶著旁邊的枯樹干嘔起來,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
“姑娘,確認了嗎?”店小二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
苗美點了點頭,聲音沙?。骸笆撬麄儭覀兓厝グ??!?/p>
等苗美跌跌撞撞地回到客棧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她剛走進房間,就看到楊嬌嬌和嚴浩立刻圍了上來,葉洪也緊張地看著她。
“怎么樣?是不是他們?”楊嬌嬌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苗美低下頭,不敢看他們的眼睛,艱難地說:“是……是嚴伯父、楊叔、楊凱,還有鬼一。只是……只是尸體被野狗啃得不全了,手腳都……”
話還沒說完,嚴浩就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撞在墻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楊嬌嬌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嬌嬌!”葉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氣,“只是氣急攻心暈過去了,快扶她到床上躺好?!?/p>
嚴浩緩過神來,上前和葉洪一起把楊嬌嬌扶到床上。他坐在床邊,看著楊嬌嬌蒼白的臉,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
“不能就這么讓他們暴尸荒野。”嚴浩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就算有風險,我們也得把他們的尸體運回來安葬。”
葉洪點了點頭,眼神也變得決絕:“我去跟店小二說,再加五十兩銀子,讓他找輛馬車,半夜偷偷去亂葬崗把人拉回來。夜郎國的亂葬崗半夜沒人看守,只要動作快,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p>
苗美看著他們,心里嘆了口氣,也上前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多個人手,也能快點把尸體整理好?!?/p>
當晚三更,月色昏暗,云層遮住了大半的星光。店小二趕著一輛破舊的馬車,載著嚴浩、葉洪和苗美,悄無聲息地出了城,往亂葬崗趕去。馬車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幾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到了亂葬崗,幾人立刻下車,拿著事先準備好的草席和繩索,快步走到那四具尸體旁。嚴浩抱起嚴懷康的尸體,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呵護一件珍寶,盡管尸體殘缺不全,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用草席把尸體裹好,系上繩索。葉洪抱起葉凱,老淚縱橫,嘴里喃喃地說著:“凱兒,外公來接你了,咱們回家……”楊嬌嬌因為剛醒過來,身體虛弱,留在馬車上等候,苗美則幫忙整理楊宵和鬼一的尸體,手指觸到冰冷的皮膚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幾人齊心協(xié)力,把四具尸體抬上馬車,用帆布蓋好。店小二趕著馬車,一路疾馳,回到客棧時,天還沒亮。他們不敢耽擱,趁著夜色,把馬車趕到客棧后面的荒地里,用鋤頭挖了四個土坑,將四具尸體一一安葬。
沒有墓碑,沒有祭品,只有幾抔黃土,和插在墳前的四根光禿禿的木棍。嚴浩、楊嬌嬌和嚴浩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眼淚滴在新翻的泥土里,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爹,弟弟,你們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睏顙蓩晒蛟诘厣?,聲音低沉卻帶著千鈞之力,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出一雙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眼睛。
嚴浩也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劉梓妍,今日之仇,他日我必百倍奉還!”
葉洪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深吸一口氣:“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收拾東西,天亮就離開夜郎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的。”
幾人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四座新墳,轉(zhuǎn)身默默走回客棧。客棧的燈火在夜色中搖曳,像是在為他們的離去送行,也像是在預示著,一場更加洶涌的復仇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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