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走到醫(yī)圣面前,對著醫(yī)圣冷冷地說:“先生,多謝你當年救過我,也多謝你這些日子為小石頭費心,但我們之間的事,早就過去了,你以后不用再來了。”說完,不等醫(yī)圣反應,就快步走到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屋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壓抑的哭聲從指縫里漏出來,肩膀一抽一抽的。
屋外,醫(yī)圣聽到周小敏的話,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力氣,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幸好江晨旭及時扶住他,才沒摔倒。他看著緊閉的屋門,眼里滿是失落和痛苦,嘴唇動了動,卻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出口。靈兒和小石頭也察覺到不對,小石頭拉著醫(yī)圣的衣角,小聲問:“爺爺,你怎么了?奶奶為什么哭了?”醫(yī)圣蹲下身,摸了摸小石頭的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梓妍走過來,看著醫(yī)圣的模樣,嘆了口氣:“師傅,周奶奶心里的坎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過去的,咱們先回去,給她點時間冷靜冷靜,以后再來慢慢說。”醫(yī)圣點了點頭,聲音沙啞:“是我太急了……是我對不起她……”江晨旭也跟著勸:“醫(yī)圣爺爺,您別太自責,周奶奶只是一時沒想開,以后咱們多來看看她,讓她知道您是真心想彌補,總有一天她會原諒您的。”
葉青也走過來,低聲說:“先生,馬車還在外面,咱們先回去吧,別在這里讓孩子們看著難受。”醫(yī)圣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眾人往院外走。走到門口時,還能聽到屋里周小敏壓抑的哭聲,那哭聲像針一樣,扎在他的心上,讓他每走一步,都覺得沉重無比。
靈兒和小石頭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小石頭小聲問:“姐姐,奶奶為什么不讓那位爺爺留下啊?那位爺爺給我把脈的時候,手好溫柔。”靈兒搖了搖頭,眼里滿是疑惑:“我不知道,但是奶奶哭了,肯定是難過了。”姐弟倆對視一眼,都默默地回了屋,輕輕推開房門,蹲在周小敏身邊,小聲喊著“奶奶”,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試圖安慰這個突然崩潰的老人。靈兒問奶奶,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哭了,難道那個人,是我們的爺爺,周小敏看到靈兒和小石頭,止住了哭聲,擦干眼淚,說道,不是,我只是想到你父親慘死的樣子,就忍不住哭了,靈兒說道,奶奶都怪我不好,父親為了保護我,才送了命,你不要傷心了,以后靈兒好好照顧您,為您送養(yǎng)老送終,周小敏聽到靈兒的話,點點頭,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醫(yī)圣坐在馬車上,一路都沉默著,只是望著窗外掠過的樹木,眼淚無聲地滑落。劉梓妍坐在他身邊,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遞給他一塊手帕——她知道,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抵不過周小敏那句“不想見他”,唯有時間,才能慢慢撫平這半生的虧欠和傷痛。
回到皇宮,劉梓妍和江晨旭把醫(yī)生送回他的府里,江晨旭靜立在一旁,目光落在師傅醫(yī)圣身上,心頭沉甸甸的。只見醫(yī)圣枯瘦的脊背佝僂著,像是被歲月與愧疚壓彎了一般,那雙素來清明的眼眸此刻渾濁不堪,盛滿了化不開的痛楚,枯槁的手指死死攥著身前的衣袍,指節(jié)泛白,連帶著衣袖都擰出了褶皺。他嘴里反復呢喃著“我對不起她們”,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每一聲都透著撕心裂肺的自責,看得劉梓妍滿心焦灼,生怕這股鉆心的愧疚逼得師傅做出傻事。
劉梓妍連忙上前一步,輕輕扶住醫(yī)圣的胳膊,語氣放得格外柔和,像是在安撫一個迷途的孩童:“師傅,您先別急著自責。周奶奶心里的疙瘩,是幾十年的虧欠堆出來的,她暫時不原諒您,再正常不過。”她頓了頓,斟酌著說出早已想好的法子,“您不如從現(xiàn)在起,日日都去探望她們。天涼了,就送些厚實保暖的衣裳布料;三餐時節(jié),就備上精心烹制的可口吃食,讓靈兒和小石頭能嘗嘗從沒吃過的美味;再捎去些錢財,讓她們不必再為柴米油鹽發(fā)愁,不用再過那種捉襟見肘的窮日子。您多花些心思照顧靈兒和小石頭,陪孩子們說說話,帶他們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把您沒來得及對周強師兄盡到的父愛,慢慢彌補在孩子們身上。”
劉梓妍望著醫(yī)圣漸漸抬起的臉,眼中添了幾分篤定的期許:“人心都是肉長的,周奶奶刀子嘴豆腐心,她再怨您,也盼著孩子們能過得好。您日復一日地真心相待,把她們放在心尖上疼,早晚有一天,她會看到您的悔改,會感受到您的誠意,心自然就被融化了。等她原諒了您,您和周奶奶未必沒有再續(xù)前緣的可能。到時候,您就能帶著孫女靈兒、孫子小石頭,真正湊成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團圓。往后還有漫長的日子,您有的是機會,一點點彌補這幾十年來的虧欠,好好疼愛孩子們,也讓周奶奶安享晚年。”
醫(yī)圣怔怔地聽著,渾濁的眼眸里泛起一層水汽,那絲微光轉(zhuǎn)瞬又被濃重的自卑與悔恨淹沒。他搖了搖頭,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像是在問劉梓妍,又像是在自問:“我這樣做,她們……她們真的會原諒我嗎?”他抬手抹了把眼角溢出的淚水,語氣里滿是痛徹心扉的愧疚,“我缺席了太久太久,久到我自己都數(shù)不清是多少個日夜。從周奶奶懷了強兒,我就沒能陪在她身邊,沒能給她一句關心,沒能盡到半分丈夫的責任。強兒長什么樣,我都沒親眼見過,甚至不知道他小時候愛哭還是愛笑,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我這個做父親的,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還沒來得及護他周全,他就被奸人所害……我對不起周奶奶,對不起強兒,更對不起靈兒和小石頭,我連他們的存在都遲了這么多年才知曉。我愧為人夫,愧為人父,更愧為人啊!”
劉梓妍用力握緊師傅的胳膊,語氣堅定而懇切,試圖將信心傳遞給他:“師傅,這從來都不是您的錯!當年您是萬不得已離開她的,后來身陷囹圄,并非故意拋下她們,更不知道周奶奶懷了身孕,還有了周強。您也是受害者啊!”她放緩了語氣,眼神溫柔卻有力量,“您不要再這樣苛責自己了,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我們能做的,就是抓住當下。就按我說的方法去嘗試,一點一滴地付出,用真心去暖化她們心中的寒冰。我相信,周奶奶和孩子們總有一天會明白您的苦衷,會原諒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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