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秘語:仇怨結盟
蘇景月伏在梨花木梳妝臺上,哭得渾身發顫,肩頭隨著抽噎一下下聳動,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委屈與怨懟都傾瀉出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臺面上鋪著的素色錦緞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痕,連帶著臺面上散亂的珠花、發簪都被濡濕了幾分。她額前的碎發黏在汗濕的皮膚上,原本精致的發髻歪歪斜斜,幾支銀釵松松垮垮地插在發間,垂落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沒了半分往日蘇家大小姐的端莊模樣。
就在這時,屏風后忽然傳來兩道輕響,緊接著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蘇景月哭聲一頓,淚眼朦朧地抬眼望去,只見嚴玲、嚴英姐妹正從屏風后的暗格里走出來——方才劉梓妍在前院發難時,她們便是躲在這里,將前院的對峙、閨房里的爭吵聽得一字不落。嚴玲走在前面,手里還緊緊攥著一塊方才藏身時被暗格木刺勾破的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臉上滿是愧疚;嚴英跟在姐姐身后,雙手不安地絞著裙擺,眼眶通紅,看向蘇景月的眼神里滿是心疼。
“蘇小姐,對不起……都是我們害了你。”嚴玲走到梳妝臺前,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她微微躬身,姿態里滿是歉意,“若不是因為救我們姐妹,也不會惹得眾怒,您也不會冒險去找張明兄弟設局,更不會被劉梓妍當眾揭穿,還惹得蘇老爺和蘇公子動怒。”
嚴英也連忙跟著點頭,聲音細細軟軟的,卻透著真切的自責:“是我們考慮不周,只想著自己的仇,沒顧念到您的處境。您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們卻反過來連累您,實在是罪過。”
姐妹倆的話像一盆微涼的水,澆在了蘇景月翻涌的情緒上。她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原本哽咽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她看著眼前這兩個神色愧疚的姑娘,心里的委屈似乎淡了些,只是聲音依舊帶著濃重的鼻音:“罷了,這事也不能怪你們,我本就恨劉梓妍,就算沒有你們,早晚也會找機會對付她。”
話音剛落,嚴玲忽然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往前湊了半步,壓低聲音說道:“蘇小姐,您方才在院子里說的那個劉梓妍,我們其實早就認識——她不僅是您的仇人,更是我們姐妹倆不共戴天的仇敵!”
蘇景月聞言一愣,臉上露出幾分詫異,她挑眉看向嚴玲,不解地問道:“哦?你們竟也認識她?這話怎么說?”
嚴玲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語氣里滿是咬牙切齒的恨意,過往的痛苦回憶像是潮水般涌上心頭,讓她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蘇小姐有所不知,我父親當年是大漢朝的鎮國大將軍,而劉梓妍的父親,便是當今的大漢皇帝劉耀龍。二十年前,前太子謀逆,率兵追殺尚是皇子的劉耀龍父女,我父親受先皇所托,帶著重兵保護他們父女倆突圍。可誰知,突圍途中遭遇伏擊,我父親為了掩護劉耀龍父女撤退,親自帶兵斷后,不僅被亂箭射傷了左腿,還被前太子扣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好不容易逃出去,卻還養了她父女倆八年,護了她們八年,
說到這里,嚴玲的眼眶紅了,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繼續說道:“后來劉耀龍登基稱帝,本該為我父親平反昭雪,可他卻忌憚我父親手握兵權,擔心我父親功高震主,竟默認了前太子安插的罪名,不僅削去了我父親的將軍之職,還下令將我們嚴家滿門流放。途中押送的官差受了人指使,對我們百般刁難,父親的舊部偷偷派人接應,才讓我和妹妹逃了出來,可父母和家里的其他親人,卻在混亂中失散了。這些年,我們姐妹倆四處逃亡,靠乞討和幫人做針線活為生,一邊躲避官府的追捕,一邊尋找父母的下落,可直到現在,都沒有他們的半點音訊。”
嚴英在一旁聽著,早已泣不成聲,她攥著嚴玲的衣袖,哭得肩膀發抖:“都是劉耀龍忘恩負義,若不是他,我們嚴家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父親也不會從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變成人人唾棄的‘叛臣’,我們更不會有家不能回,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樣四處漂泊。劉梓妍是劉耀龍的女兒,這筆仇,我們自然要算在她的頭上!”
蘇景月聽完姐妹倆顛倒黑白的講述,把所有的過錯追究在劉梓妍和劉耀龍身上,這是活脫脫的栽贓誣陷劉梓妍父女,蘇景月臉上滿是震驚,她萬萬沒想到,嚴玲嚴英竟與劉梓妍有這般深的淵源。她沉默了片刻,隨即看向嚴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解:“既然你們早就認識劉梓妍,又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為何先前在府里時,從未對我提及此事?”
嚴玲連忙解釋,語氣里滿是急切,生怕蘇景月誤會:“蘇小姐,我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我們也是方才在暗格里聽到您和劉梓妍的對話,才知道她就是當年那個被我們父親拼死保護的小公主,更沒想到她竟會來到逍遙城,還成了這里的城主。之前我們只知道仇人是當今皇帝和他的女兒,卻不知道你們口中的劉梓妍是同一個人,更不知道她的下落,若早知道您要對付的人就是她,我們定會早早將實情告知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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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英也跟著補充道:“是啊蘇小姐,我們姐妹倆漂泊多年,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仇人報仇,找到家人,可我們勢單力薄,根本不是劉梓妍的對手。若不是您救了我們,給我們一口飯吃,我們現在還在張明的山寨里受苦呢,怎么敢隱瞞這么重要的事惹您不快?”
蘇景月看著姐妹倆真誠的眼神,心里的疑慮徹底消散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原本因哭泣而泛紅的眼眶,此刻竟透著幾分決絕:“原來如此,倒真是應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我們都與劉梓妍有仇,那往后,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同心協力,一起對付她!我就不信,憑我們三人的力量,還扳不倒一個劉梓妍!”
嚴玲和嚴英聞言,臉上瞬間露出驚喜的神色,她們對視一眼,隨即齊齊對著蘇景月跪了下來,嚴玲聲音堅定地說道:“多謝蘇小姐不嫌棄,愿意與我們姐妹結為同盟!您對我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肯與我們一同報仇,往后我們姐妹倆愿為您做牛做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嚴英也重重點頭,語氣里滿是忠誠:“蘇小姐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蘇小姐要我們做什么,我們絕不推脫半分!只要能報仇,就算是死,我們也心甘情愿!”
蘇景月看著跪在地上的姐妹倆,滿意地笑了。她起身走到兩人面前,伸手將她們扶了起來,拍了拍嚴玲的肩膀:“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起來吧,往后咱們就是姐妹,不必行此大禮。”
從這一刻起,嚴玲和嚴英徹底成了蘇景月身邊最忠心的助力,她們像兩條蓄勢待發的獵犬,緊緊跟在蘇景月身后,只等著主人一聲令下,便撲向她們共同的仇敵——劉梓妍。而蘇景月看著眼前這兩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姐妹,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她知道,對付劉梓妍的棋局,終于又多了兩枚得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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