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王府夜戰:靈貓劫與舊仇清算(終章·別離與約定)
翌日清晨的夜郎城,是被露水浸軟的。天剛蒙蒙亮,黛色的云絮還黏在天邊,青石板路被夜露潤得發亮,踩上去“嗒”一聲輕響,濕意便順著布鞋底往上滲。街角包子鋪的蒸籠剛掀開,乳白色的熱氣裹著麥香滾出來,混著巷口賣花女竹籃里的茉莉香,在微涼的風里漫開——可這份市井的暖,卻沒能驅散客棧二樓窗前那道身影的沉凝。
劉梓妍立在雕花窗欞邊,指尖反復摩挲著腰間玉龍劍的劍柄。那圈灰色布條是她昨夜親手換的,舊布條上沾著的血漬已被清水漂凈,新布條的棉線還帶著未磨軟的糙意,蹭得指腹微微發癢。她望著遠處夜郎王府的飛檐,晨霧中,朱紅的檐角像浸在墨里的朱砂,忽明忽暗。昨夜楊嬌嬌和嚴浩逃走時揚起的塵土,仿佛還在眼前晃,心口那股憋悶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她不自覺地握緊劍柄,指節泛白:“下次再遇,必讓你們血債血償。”
“在想什么?”江晨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剛從樓下帶回的煙火氣。他手里拎著個油紙包,熱氣把油紙浸得微微發透,掀開時,豆沙餡的甜香瞬間漫了滿室:“猜你沒吃早飯,特意讓伙計多蒸了一籠。”他把包子遞過去,目光掃過她緊繃的肩線,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不輕不重,像在安撫一頭蓄勢的孤狼,“別急,嚴浩膝蓋中了你的麻藥,楊嬌嬌拖著他跑不快,沿途肯定會留下痕跡。”
劉梓妍接過包子,指尖觸到油紙的溫熱,那點暖意順著指尖漫到心口。她咬了一口,豆沙的甜糯混著麥香在舌尖化開,昨夜廝殺的血腥味淡了些。她說道,楊嬌嬌現在有圣女教她不少東西,現在狡猾的像一只狐貍,那點麻藥對她根本不管用,
這時,葉青、蘇林林、蘇念也推門進來,腳步聲輕得像貓。葉青背著她那只磨得發白的青布包,包角縫著塊特有的花紋,花紋是一朵小小的牡丹花,看起來非常鮮艷,布包里面的短刃和飛鏢被她按順序排得整齊,指尖一碰就能摸到;蘇林林正蹲在桌邊清點藥囊,瓷瓶碰撞的“叮鈴”聲細碎悅耳,她把金瘡藥、麻藥、解毒丸分門別類擺好,還特意多包了兩包治外傷的草藥——知道劉梓妍趕路時總不愛顧著傷口;蘇念則靠在門旁,指尖繞著軟劍的銀穗子,穗子上的小鈴鐺偶爾叮一聲,她望著窗外的晨霧,眼神安靜卻亮,像是在盤算接下來的路線。
“劉姑娘!夜郎王府的王爺和公子小姐到啦!”樓下伙計的喊聲突然撞進來,帶著幾分急促。
劉梓妍幾人對視一眼,快步下樓。剛走到樓梯轉角,就見大堂中央的八仙桌邊,站著一群熟悉的身影——
夜狼王陸正廷穿了件月白暗紋錦袍,領口繡著極小的狼圖騰,是夜狼王族的標記。他胸前的傷口被雪白的紗布裹著,紗布邊緣還滲出一點淡紅,顯然昨夜的傷沒好透,可他脊背挺得筆直,像是不愿在恩人面前露半分脆弱。他手里捧著個紫檀木籠,籠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驅邪符文,符文的溝壑里嵌著極細的銀線,晨光一照,銀線閃著細碎的光,襯得那木籠愈發溫潤。
陸平扶著父親的左臂,他穿了件素色長衫,左臂被紗布吊在胸前,紗布從肩頭斜斜繞到腰后,把半個身子都裹住了。他的臉色比昨夜紅潤些,可眼底的紅血絲還沒消,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染過——想來昨夜守著弟弟陸安的靈柩,一夜沒合眼。他看到劉梓妍,眼中先是感激,隨即又掠過一絲愧疚,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最終只化作一個輕輕的頷首。
陸恒跟在父兄身后,步子邁得極緩。他小腹的傷口用厚紗布纏了三層,走路時下意識地用手按著,每走一步,眉頭就蹙一下,額角沁出的細汗順著鬢角往下滑,滴在衣領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他的目光落在劉梓妍身上時,帶著幾分怯意,又摻著感激——昨夜若不是她及時出現,自己和父親大哥早就成了楊嬌嬌的刀下鬼。
最惹眼的是坐在輪椅上的陸玉珠。她穿了件水綠色的軟緞衣裙,裙擺繡著細碎的白梅,針腳細密得像是把月光都繡在了上面。頭發梳成了雙環髻,鬢邊別著朵珍珠珠花,珠花的鏈子垂到耳后,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只是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眼尾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長長的睫毛濕濕地粘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昨夜為了陸安哭到崩潰。輪椅的扶手被她攥得發白,指節上還留著昨夜擦眼淚時蹭的胭脂印。
而陸正廷懷中的紫檀木籠里,那只靈貓正不安地動著。它通體雪白的毛蓬松得像剛曬過太陽的棉絮,連一根雜色毛都沒有,碧綠色的眼睛像兩滴浸在清泉里的翡翠,此刻正警惕地盯著周圍,耳朵尖微微顫動,粉色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像是在嗅空氣中的氣息。偶爾尾巴尖掃過籠底,“沙沙”的輕響,在安靜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看到劉梓妍走近,陸正廷連忙上前兩步,腳步雖慢,卻透著不容錯辨的急切。他雙手捧著紫檀木籠,指腹輕輕蹭過籠壁上的符文,像是在安撫籠中的靈貓,也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語氣誠懇得近乎顫抖:“劉姑娘,本該讓你好生歇息,可此事關系重大,我實在等不及……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望你務必答應。”
劉梓妍的目光落在那只靈貓身上,碧綠色的貓眼剛好與她對上,小家伙竟不怕生,反而用腦袋輕輕撞了撞籠壁,發出“咕嚕咕嚕”的細微聲響。她心中微動,問道:“夜狼王這是……要把靈貓托付給我?”
陸正廷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的不舍幾乎要溢出來:“正是。昨夜那場廝殺,讓我徹底明白——靈貓留在夜郎王府,就是塊招災的牌子。楊嬌嬌和嚴浩逃了,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那些覬覦靈貓的江湖人、亂黨,遲早會再來尋仇。我們父子幾個重傷在身,陸平斷了左臂,陸恒傷了小腹,我這把老骨頭更是連刀都快握不住……我們護不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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