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梓妍索蠱:血債血償
苗疆村口的老榕樹已逾百年樹齡,粗壯的枝干如虬龍般盤踞在半空,深褐色的樹皮上布滿歲月刻下的溝壑,每一道紋路都似藏著苗疆世代的故事。濃密的綠葉層層疊疊,將暮色里最后一縷殘陽切割得支離破碎,斑駁的光影落在樹下五根手腕粗的青楠木柱上,柱身被山風與潮氣浸得泛出深褐,表面還殘留著幾道深淺不一的刀痕——那是早年苗疆漢子比武時留下的印記,如今卻成了囚禁叛黨的刑具。
嚴懷康、楊曉娟、楊宵、葉會、楊凱葉洪六人被浸過桐油的粗麻繩牢牢捆縛在柱上,繩結是江湖中最刁鉆的“死囚扣”,每一道繩圈都勒進皮肉,越掙扎嵌得越深。楊曉娟本就柔弱,此刻鬢發已被冷汗浸濕,幾縷碎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嘴唇哆嗦著卻不敢出聲,只能徒勞地轉動眼珠,望著不遠處石磨旁的身影。她的手腕被麻繩勒得通紅,隱隱滲出血絲,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肩膀的疼痛,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石磨旁,劉梓妍正斜倚著磨盤邊緣,月白色的勁裝襯得她肩背挺拔,腰間束著墨色腰帶,上面掛著裝銀針的錦盒與短匕鞘。她指尖捏著一枚三寸長的短匕,匕首寒光在暮色里流轉,刃身映出她冷冽的側臉。她偶爾抬眼掃過木柱,眼神冷得像苗疆深潭里的水,連帶著周遭的山風都似染上了寒意,吹得眾人衣袍微動,卻吹不散空氣中的緊張。
江晨旭持著長斧立在劉梓妍左側,斧刃寬約半尺,邊緣泛著冷光,斧柄被他攥得溫熱。他下頜線緊繃,腮幫微微鼓起,目光如鷹隼般盯著村口小路,連遠處竹林里風吹竹葉的聲響都不放過——他知道,楊嬌嬌與嚴浩遲早會來,這場對峙,躲不過去。
葉青則背著長劍立在右側,劍鞘是深棕色的,上面繡著暗紋,劍柄上的流蘇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劍穗,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可當目光掃過木柱上的俘虜時,笑意瞬間褪去,只剩下冷冽。他的手指悄悄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這些叛黨狡猾得很,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耍什么花招。
大龍四兄弟分守在村口四角,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把長刀,刀柄被汗水浸得有些滑膩,卻依舊被攥得緊緊的。大龍身材最魁梧,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目光掃過俘虜時帶著狠勁;二虎則盯著地面,留意著是否有暗器襲來;三熊與四腳蛇靠得近些,兩人時不時交換眼神,默契十足——上次在地道里,就是他們聯手制服了嚴冰,這次也絕不會失手。
“踏踏踏——”急促的腳步聲終于打破寂靜,聲音從村口小路盡頭的竹林間傳來,越來越近。很快,楊嬌嬌與嚴浩的身影便出現在竹林縫隙中。嚴浩穿著一身灰布短打,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還沾著泥土與草屑,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褲腳被露水打濕,貼在腿上。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部分眼睛,可依舊擋不住眼底的焦急與怒火。
楊嬌嬌則依舊是那身繡花苗裝,靛藍色的布料上繡著銀色的蝴蝶紋樣,只是裙擺被樹枝勾破了幾道口子,露出里面淺色的襯布。她的發髻也有些散亂,插在發間的苗銀頭飾歪了一邊,隨著她的動作輕輕作響,卻掩不住她聲音里的緊繃。她走在后面,雙手悄悄藏在袖中,指尖緊緊攥著一個錦囊——那里面,裝著她最后的依仗。
剛轉過竹林拐角,嚴浩的目光便如利箭般射向木柱。當看清楊宵被勒得發紫的脖頸、楊曉娟顫抖的肩膀,以及嚴懷康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時,他雙目驟然赤紅,胸腔里的怒火瞬間燒到頭頂,像被點燃的柴火,噼里啪啦地作響。他抬腳就要沖上前,嘴里嘶吼著:“放開我爹娘!你們這群混蛋!”
可還沒跑兩步,就被楊嬌嬌猛地拽住胳膊?!澳惘偭耍?!”楊嬌嬌壓低聲音,指尖幾乎要嵌進嚴浩的皮肉里,力道大得讓嚴浩疼得皺眉。她飛快地掃了眼劉梓妍一行人,見他們還沒動靜,才繼續說道:“劉梓妍帶了這么多人,手里還有兵器,你沖上去就是送死!不僅救不了他們,連你自己也要搭進去!”
嚴浩用力甩開她的手,手臂上留下幾道紅痕。他聲音因憤怒而嘶啞,像被砂紙磨過:“送死也比看著爹娘被折磨強!嚴冰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爹娘!”他的嘶吼聲在空曠的村口回蕩,驚動了石磨旁的人。
劉梓妍終于緩緩站直身子,短匕在指尖轉了個利落的圈,寒光閃過,最后穩穩捏在掌心。她朝著兩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聲音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傳來,卻清晰得像在耳邊:“楊嬌嬌,別躲了。我要的東西,你該清楚。”
楊嬌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慌亂,強裝鎮定地走上前。苗銀頭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卻掩不住她腳步的虛浮。她站在離劉梓妍五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掃過木柱上的家人,又落回劉梓妍身上,聲音里帶著緊繃:“劉梓妍,你抓我家人,就是為了那只母蠱嗎?”
“是。”劉梓妍沒有多余的廢話,指尖的短匕指向木柱,刃尖對著葉會的方向,“用金蠶蠱換他們五條命,很公平。你若點頭,現在交蟲,我讓你帶他們走;你若不肯——”她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五人的手指與腳趾,眼神里的冷意像冰錐一樣,讓楊嬌嬌渾身一寒,“那就別怪我用你們教我的手段,慢慢招待他們。比如,先砍了手指,再燙壞臉,最后扔進酒甕里泡著——你們前世對我做過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忘?!?/p>
這話像一塊巨石砸進楊嬌嬌的心湖,激起千層浪。她瞬間攥緊了藏在袖中的蠱蟲錦囊,指尖能感受到錦囊上繡著的紋路。那只母蠱是她耗費三年心血養出的,每天用自己的鮮血喂養,主要是,控制劉耀龍的生死,更能用來控制劉梓妍,是她對抗劉梓妍的最后籌碼。若交出去,她不僅沒了保命的依仗,日后再想要挾劉梓妍更是癡人說夢;可若不交……她瞥了眼木柱上的楊宵,那個從小護著她的父親,此刻正用祈求的目光望著她,嘴唇無聲地動著,像是在說“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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