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孤燈藏心事,烈酒難消相思苦
太和殿的歡聲笑語還在夜色中回蕩,紅燈籠的光暈透過窗欞灑在宮道上,映得滿地喜慶,卻暖不透葉青那顆沉甸甸的心。訂婚宴散后,他沒有隨眾人一同離去,而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自斟自飲起來。
案上的酒壇已空了三個,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嘴角滑落,浸濕了胸前的衣袍,他卻渾然不覺,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帶來一陣陣刺痛,可這份痛感,遠不及心口那股密密麻麻的酸楚。他抬頭望著太和殿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是劉梓妍與江晨旭接受眾人祝福的地方,也是他心底奢望卻永遠無法觸及的遠方。
從少年時入御林軍,第一次見到那個身著勁裝、在演武場揮劍的少女開始,劉梓妍的身影就深深刻進了他的心里。他看著她從懵懂少女長成能獨當一面的長公主,看著她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在朝堂上運籌帷幄,那份欣賞早已悄悄變質,成了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暗戀??伤宄刂溃约褐皇怯周娍偨y領,身份懸殊如同云泥,公主是天之驕女,身邊站著的該是江晨旭那樣頂天立地、與她匹配的英雄,而非他這樣只能默默守護的下屬。
“葉兄,別喝了,喝多了傷身體?!笔捝讲恢螘r走了過來,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和滿身的酒氣,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奪下他手中的酒杯,“公主與太子情投意合,這是天大的喜事,你該為他們高興才是。”
葉青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我知道……我只是……高興過了頭,想多喝幾杯。”這話連他自己都騙不過,蕭山看著他眼底的落寞,心中了然,卻沒有點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p>
葉青沒有反抗,任由蕭山攙扶著起身。他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視線模糊中,總覺得眼前閃過劉梓妍今日的模樣——石榴紅的長裙,明媚的笑容,還有看向江晨旭時眼底藏不住的溫柔。那畫面一次次刺痛他的心,讓他幾乎喘不過氣。心痛的無法呼吸,他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自己只是一個孤兒,怎能跟他相提并論,
一路沉默無言,蕭山將他送回御林軍,營地的房間,扶他躺在床上,又給他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好好睡一覺,醒了就好了?!比~青閉著眼,含糊地應了一聲,直到房門被輕輕帶上,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那份強撐的鎮定才徹底崩塌。
月光透過窗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映得房間里愈發冷清。葉青睜著眼睛望著屋頂的橫梁,眼眶漸漸發熱,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枕巾。他抬手想去擦,可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越擦越多。
他想起無數個日夜的守護:演武場邊,他默默看著她指導將士練武,悄悄記下她喜歡的兵器樣式;皇宮夜巡,他總會多繞幾圈經過她的寢宮,只為確認她安然無恙;邊境作戰,他拼盡全力擋在她身前,哪怕自己受傷也毫不在意。這些付出,他從未想過要回報,只盼著能一直這樣守在她身邊,看著她平安喜樂。
如今她找到了良人,得到了世間最好的祝福,他該高興的,可心底的失落與痛苦卻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從未奢求過她的回應,可這份一廂情愿的暗戀,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如今要看著她屬于別人,那種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公主……”他低聲呢喃著,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祝你幸?!灰芤恢笔刈o你……就夠了……”
這句話,他在心底說了無數遍,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酒勁也慢慢上來,意識開始變得混沌。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壓抑的啜泣聲,他才沉沉睡去,眉頭卻依舊緊緊皺著,仿佛在夢中,也在承受著這份無人知曉的苦楚。
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月光靜靜流淌,見證著這個夜晚,一個鐵血將領藏在盔甲下的溫柔與心碎,一夜宿醉的頭痛如同鈍刀般反復碾過太陽穴,葉青是被窗外御林軍換崗的號角聲驚醒的。他猛地睜開眼,宿醉后的眩暈感瞬間襲來,眼前陣陣發黑,昨夜壓抑的酸楚還殘留在胸腔里,連帶著眼眶都泛著干澀的疼。
他撐著手臂坐起身,凌亂的床榻、散落的衣袍,還有床頭那杯早已涼透的溫水,都在無聲地提醒著他昨夜的失態。指尖撫過眼角,還能摸到未干的淚痕痕跡,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抬手用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他是御林軍總統領,是拿得起刀、扛得起責的鐵血將士,豈能沉溺于兒女情長的失意中?公主已有良人,他能做的,唯有恪守本分,繼續守護她的平安。
強撐著起身,他笨拙地換上嶄新的銀甲,冰冷的甲片貼在皮膚上,瞬間驅散了幾分酒意,也讓他的神智清醒了些。銅鏡里的男人,眼底帶著未消的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往日里銳利有神的雙眼,此刻卻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唯有挺直的脊背,還維持著將領的體面。他深吸一口氣,抬手將頭盔戴好,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轉身大步走出房門。
清晨的宮道上,晨霧尚未散盡,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御林軍將士們已列隊完畢,見葉青到來,齊聲行禮:“統領!”聲音洪亮,震得晨霧都似在晃動。葉青抬手示意眾人起身,壓下喉嚨里的干澀,用盡量平穩的聲音吩咐道:“今日值守,各司其職,宮墻四角加派巡邏,不得有半分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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