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已經與她恩斷義絕了。
而她卻為了他,成為了被四海緝捕的屠殺親人的兇手。
若沒有愛上他,或許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的祖母與叔叔,依然在蜀地幸福地生活著,一切噩夢般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崇古,崇古?”
她聽到周子秦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抬起頭,果然看見周子秦的面容,關切而緊張:“崇古,你怎么啦?”
“我……”她慢慢地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他,許久才擠出一句話,“大概是剛剛打球太累了。”
“哎,你呀,太逞強了,幸好夔王爺幫你上場了,不然,你非暈在場上不可。”周子秦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拉到石桌邊坐下,“來,先喝口湯,新鮮的木槿花真是爽滑甜美,你肯定喜歡的!”
黃梓瑕接過他手中這盞湯,喝了一口,點頭說:“確實好喝。”
鄂王也贊賞道:“還是新鮮的美味,比王府中那些整日在爐子上熱著等我們傳膳的好多了。”
昭王問張行英:“她叫阿荻是嗎?你問問愿不愿意到我府上幫傭?每次我打球時,她做個古樓子等我回家就行!”
黃梓瑕端著碗,默默無語。
原來這位昭王根本就是喜歡到處挖人墻角,有一點自己看得上的就想要弄回家。算上她那回,已經見到他三次企圖挖人了。
卻聽張行英說:“王爺見諒,阿荻真是我上個月進山采藥的時候,在路邊撿來的。她家世不明,日常又連門都不出,所以我想她無法伺候王爺的。”
周子秦詫異:“什么?真是路邊撿到的?”
“是、是啊,她當時昏倒在山路邊,我剛好去采藥,就把她背回家了……”
周子秦不由得羨慕嫉妒:“隨隨便便在路邊撿個人,就能撿到這么漂亮可愛的姑娘,而且還這么會做飯,簡直就是撞大運啊!”
黃梓瑕則沉吟問:“阿荻姑娘是什么來歷,家人在哪里,又為什么會昏倒在山路上呢?”
張行英愣了一下,說:“她……她沒提,所以我也就不問了。”
黃梓瑕見他眼神閃避,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似乎隱瞞了什么。但她轉念一想,自己不過是個外人,他們如今在一起這么好,又何必問那些事情呢,沒得增加心結,給他們添麻煩。
周子秦想到什么,趕緊說:“對了,張二哥,下月我爹燒尾宴,在家宴請皇上,到時一定要讓她幫我們做個古樓子啊!”
“那沒問題的,做好后快馬加鞭送過去,這種天氣,保證上席時還燙嘴。”
幾個人贊賞著阿荻的廚藝,卻發現鄂王李潤一直望著堂屋內,神情恍惚。
黃梓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他看著一張供在案桌上的畫。
堂屋中原本供著一張福祿壽喜,卻另有一張一尺寬,三尺長的畫掛在福祿壽喜圖的前面。這張畫質地十分出色,雪白的綾絹上,裱著一張蜀郡黃麻紙,上面畫的卻是亂七八糟幾團烏墨,沒有線條也沒有清晰形狀,不像畫,倒像是打翻了硯臺留下的污漬。
鄂王李潤看著那張畫,臉色漸漸變為蒼白。
“七哥,你怎么了?”昭王問他。
而他居然連昭王的問話都顧不上了,只用顫抖的手指著那副畫,聲音抑制不住地有些滯澀:“那畫……那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