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孫師傅搓著手笑道,“公子上次買了我的那個(gè)盒子,用起來還好嗎?”
“挺好的?!敝茏忧仉S口說。
“就是嘛,我?guī)煾诞?dāng)年也跟我說過,學(xué)好一門手藝,自有金山銀山。當(dāng)然了,像他老人家那樣的發(fā)大財(cái)我是不敢想了,只要能托各位客官的福,有口飯吃就行啦。”
黃梓瑕聽他這樣說,便問:“你師父雖是長(zhǎng)安城出名的木作,財(cái)源滾滾自然是不在話下,但畢竟手藝人,應(yīng)該也挺辛苦吧?”
“誰說不是呢?他老人家忙活一輩子,也都是小打小鬧,后來在三四年前才買了家鄉(xiāng)十幾畝地,一座大宅子,他跟我說啊,不做啦,回家好好過日子去了……”他嘆了一聲,搖頭道,“可惜師父沒有這個(gè)命,在回鄉(xiāng)的路上遭遇匪人,一家老小都……唉!”
周子秦問:“那地和宅子呢?”
“被他族人分掉了吧,我也不清楚了。”
黃梓瑕淡淡說道:“真可惜啊,十幾畝地,一座大宅子,普通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身家,他忽然之間就擁有了,卻終究沒有福氣消受。”
“是啊,可能是師傅存了一輩子的錢……可我平時(shí)真看不出來?!睂O師傅說著,又討好地看著周子秦笑,“要不,這位少爺再做一個(gè)那種盒子?”
“得了,我要那么麻煩的盒子干嗎?那盒子開鎖都需要折騰半天,只適合記憶特別好的人,我才做不到開關(guān)自如呢。”周子秦唾棄道。
黃梓瑕看了看屋中布置,問:“孫師傅,你師傅的遺物,可還在嗎?”
孫師傅搖頭,說:“他都準(zhǔn)備離開京城了,哪還留下什么東西?只將自己所有的工具都留給了我,說自己以后再也用不上啦?!?/p>
黃梓瑕問:“可以讓我看看你師傅的那些工具嗎?”
“哦,可以,不過有些我這些年已經(jīng)用得磨損了,還有些被我扔了……”他將他們帶到后面,蹲下來打開工具箱,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擺在地上。
黃梓瑕的目光在已經(jīng)殘舊的魯班尺、墨斗、棉線等上面一一掃過,落在幾塊蜂膠之上:“木匠還用這個(gè)東西?”
“是啊,師傅用這個(gè),我也覺得奇怪啊,而且還是不太黏了的蜂膠,里面似乎摻了木屑,”孫師傅解釋道,“我剛剛?cè)胄械臅r(shí)候,師傅就跟我說過,有些木匠手藝不到家,榫頭接得不好,時(shí)有松動(dòng),為了糊弄客人,就往接頭處填蜂膠。這樣客人剛拿回去的時(shí)候是牢靠的,但是用了不久,蜂膠松脫,榫頭在榫眼里不結(jié)實(shí),輕則桌椅搖搖晃晃,重則散架。我?guī)煾府?dāng)時(shí)還驕傲地說,他自出師以來,三十來年,從沒用過蜂膠!”
黃梓瑕用手指去輕戳蜂膠,放了多年,如今天氣又是嚴(yán)寒,早凍成硬邦邦的黑塊了,里面摻雜著許多木屑,十分難看。
周子秦在旁邊說:“看來,你師父手藝也不到家嘛,這么多年了,終究還是用上了?!?/p>
孫師傅惱羞道:“沒有的事!我?guī)煾甘炙囂貏e出眾,絕對(duì)沒有問題!或許是用在別處呢!”
“那還能有什么用?這上面這么多木屑,一看就是在木臺(tái)上用過的?!敝茏忧胤磫枴?/p>
孫師傅漲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黃梓瑕敲了一小塊蜂膠下來,用旁邊油紙包好,站起身說:“多謝孫師傅啦,我想你師父是出名的木作,必定是有其他用處,絕非尋常所用。”
“就是嘛……”孫師傅悻悻道。
黃梓瑕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周子秦跟在她身后,問:“你拿著這東西干嗎?”
“沒什么,”黃梓瑕淡淡說道,“或許,這就是那個(gè)盒子開啟的秘密了。”
“什么?蜂膠能開啟那個(gè)盒子?”周子秦頓時(shí)失聲叫出來。
黃梓瑕點(diǎn)了一下頭。
周子秦跟在她身后,穿過滿院忙碌的木工們,見她頭也不回往外走,只急得趕緊問:“崇古你說說呀,到底怎么回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