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的幾位參軍也是彼此作證,他們與齊騰更是關(guān)系淺淡,怎么可能會殺人呢?
樂師們當時在水榭一側(cè),隨時按照殷露衣的指揮。就算是當中有一段只有笛聲,但其他樂師也都是要等候著的,個個坐在那里,絕沒有人起身離開過。
奴仆們在水榭另外一邊,包括周紫燕的幾個貼身侍女。十來個人站在那里雖然有點混亂,但站得都比較緊湊,誰要是走動的話,必定會被其他人發(fā)覺。
人證看來是靠不住,而另一個重要的物證,也是毫無頭緒。無論他們在剩下的垃圾中如何一遍遍地搜尋,都沒有任何像兇器的東西。
黃梓瑕又回去仔細觀察了齊騰的尸體一遍,沉吟不語。
范元龍居然還沒走,這回酒倒是好像醒了一些,溜溜達達又湊到她身邊:“楊公公,聽我一句話,兇手就是禹宣!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意圖染指郡守千金!當初黃郡守女兒就是他勾搭過的,現(xiàn)在又把目標定在了周郡守的女兒身上,現(xiàn)在一看周郡守要把女兒嫁給齊判官,他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禹宣啊禹宣,你簡直是專挑郡守女兒下手,你忒上進了你!”
禹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顧自抬頭看天。
他冷淡倨傲的神情讓范元龍頓時暴跳起來,要不是被他身邊的人死死拉住,他肯定就要動手了。
眼看深夜這一場喧鬧一時不會停歇,周子秦站在黃梓瑕身后,束手無策:“這個案件可太棘手了!明知道兇手就在我們一群人之中,可任何人都沒有作案的機會不說,而且所有人都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愣是不知到底是誰。而且,就連兇器都找不到!”
黃梓瑕點頭,說:“是很奇怪……”
身后有人給她遞了一杯茶,說:“先喝口茶吧,慢慢找。以楊公公的聰明才智,不過三五日,我相信此案定能真相大白。”
黃梓瑕接過茶回頭一看,正是王蘊笑容溫柔地站在她的身后,之前的兇案和周身那些喧鬧仿佛壓根兒沒影響到他。
見她遲疑了一下,王蘊便給周子秦也倒了一杯,笑問他:“子秦你說呢?本案有楊公公出馬,天下還有誰能出其右?”
“不知道如果黃梓瑕在的話……她會怎么看。”周子秦捏著茶杯,若有所思。
王蘊笑道:“我相信她和楊公公的想法和做法,應(yīng)該是一模一樣的。”
黃梓瑕尷尬看了王蘊一眼,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王都尉還沒回去嗎?”
“真相尚未大白,回去也是無心睡眠啊。”他在欄桿上坐下,笑意吟吟地看著她。
黃梓瑕都無語了,只能對周子秦說:“我們先回去休息吧,今晚看來是無法有什么進展了。”
“要回去了嗎?”王蘊姿態(tài)從容地站起身,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我也正要回節(jié)度府,你我可以同歸。”
黃梓瑕默然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溫柔,一副坦蕩蕩的模樣,又無法拒絕,只能跟著他出了郡守府。
她的那拂沙被救回來之后,如今傷勢尚未痊愈,所以她騎著馬,盡量小心,溜溜達達地出了郡守府。
王蘊的馬也走得十分慢,兩人并轡而行,嘚嘚的馬蹄在成都府靜夜的街道上輕輕回蕩。
天空無月,寂夜無聲。王蘊回頭看她,她低垂的面容在暗夜中看不分明,唯有她的目光一轉(zhuǎn),如同水波在暗夜中閃動,他才感覺到她看向了自己。
黃梓瑕端詳著他被黑暗隱沒的面容,忽然覺得心中一動,記憶中有些東西被猛然掀起,就像泛起暗黑的漣漪,在她的心口涌起粘稠而不安的驚懼。
她猶豫了一下,然后忽然“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怎么啦?”王蘊催馬來到她身邊,關(guān)切地問。
黃梓瑕跳下馬,仔細看著馬匹身上的傷勢,說:“好像那拂沙的傷勢還未痊愈,我這才騎了多久,它就顫抖了,還是讓它休息吧。”
“要回郡守府換匹馬嗎?”王蘊問。
黃梓瑕搖搖頭,說:“都出來挺遠了,等一下就到節(jié)度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