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當時我們還說,王爺真是至孝,冬至日依例祭祖,王爺就格外認真。”
黃梓瑕點頭,又問:“鄂王殿下最近見了那些客人?”
“我們王爺一向好靜,訪客本就不多。自前月夔王來訪之后,他更是閉門謝客,除了府中人之外,從未與任何人接觸過。”
黃梓瑕微微一怔,問:“也未曾出過門嗎?”
“沒有,”所有人一致搖頭,肯定地說,“奴婢們也都勸過王爺,讓王爺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但王爺卻一日日消沉黯然,一開始還去園子里轉轉,后來除了這邊,幾乎連殿門都不出了。”
“是啊,之前王爺雖然不太出門,但偶爾也去附近佛寺中與各位大師談談禪、喝喝茶的,可從沒像那段時間那樣的……可見王爺可能那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幾個侍女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情緒一傳染,就連旁邊的宦官們也開始抽泣。
周子秦對女人哭最沒轍,手足無措地看著黃梓瑕。她對周子秦使了個眼色,便說道:“如今我們奉命前來調查此事,定會給鄂王府一個交代。請各位先出去,容我們在殿內細細尋找是否有關系此案的物證。”
一群人都依言退下,周子秦去把門關上,而黃梓瑕早已到了香爐之前,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將旁邊鳳嘴箸拿起撥了撥灰。
松軟的香灰之下,她先撥出了那一個發光的物體,是一把匕首。她將它拿起,在香爐沿拍了拍,浮灰揚走之后,露出了明晃晃的匕身,寒光刺目。
周子秦一看之下,頓時愕然失聲叫出來:“是公孫鳶那柄匕首啊!”
匕身四寸長,一寸寬,刃口其薄如紙。只是這匕首似乎已經被人狠狠砸過,匕身扭曲,鋒刃也已經卷曲,唯有寒光耀眼,依然令人無法直視。
黃梓瑕緩緩將它放在供桌之上,說:“對,與之前在蜀地,公孫大娘的那柄匕首,一模一樣。
“據說這是寒鐵所鑄,太宗皇帝一共鑄造了二十四把,然而除了最出色的那柄之外,幾乎全都已經散逸了。而唯一留存的那柄,似乎就賞賜給了則天皇后……
“如今這柄匕首已經被砸得面目全非,也認不出是否是公孫大娘用以殺齊騰的那一柄了。”黃梓瑕說著,又以鳳嘴箸在灰中撥了幾下,勾出一團破爛東西來。
是一條燒得只剩小指長的紅絲線,顏色十分鮮艷,即使蒙了灰,但拍去浮灰之后,依然紅得耀眼。
周子秦見黃梓瑕還在灰里繼續扒拉,一時急躁,說:“這么多灰,得扒到什么時候啊?我來。”
他提起爐鼎的一個腳,直接就將里面所有東西倒在了地上,大蓬的灰塵頓時彌漫開來。
黃梓瑕無語,說:“你這是對陳太妃不敬。”
“啊?會嗎?反正陳太妃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不會介意的。”周子秦說著,拿了旁邊一支竹簽香在灰里開始翻弄起來。
黃梓瑕也只能無奈跟著他一起翻找著。
不多久,里面所有的異物都被清理了出來。一柄砸得面無全非的匕首;幾條火燒后殘留的紅絲線;幾塊光潔的碎玉,拚在一起正好是一個玉鐲子。
“你不覺得熟悉嗎?”黃梓瑕將其中一塊碎玉拿起,遞給周子秦看。
周子秦見這灰里扒出來的鐲子光潤水瑩,不由得贊嘆道:“真是好玉啊,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哦,不對不對,我之前不是曾幫你們從成都府證物房里偷出兩個鐲子嗎?一個是那個雙魚的,被你打碎了,還有一個傅辛阮的,那玉質可真是天下絕頂……”
說到這里,他看了看手中這塊碎玉,又看了看其他被黃梓瑕拚在一起的那幾塊,正是一個手鐲模樣。他頓時目瞪口呆:“難道……就是那個鐲子?”
“嗯”。黃梓瑕還清楚地記得,她與李舒白將這個鐲子送歸鄂王時,他曾無比珍惜地供在母親的靈前。可沒想到,只這么幾天,這個鐲子已經化為一堆碎玉。
“不管如何,只要是對本案有關的,都先保存好吧。”周子秦最擅長這種事情,馬上就將所有收拾出來的東西都揣在了自己的袖中和懷中,看起來居然還不太明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