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哈捕頭!”
周子秦臉上又露出那種緊張與喜悅混合的神情,催著馬趕緊往前走。黃梓瑕看他的模樣,忍不住問:“怎么了?”
周子秦臉都有點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她……她當(dāng)眾叫我好捕頭嘛,這稱呼,聽起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啊……”
黃梓瑕忍不住扶著額頭笑出來:“哈捕頭!”
“什么……不是好捕頭嗎?”他這才聽明白,頓時愣了。見黃梓瑕還在笑,他只好抓著她的韁繩,追問,“哈捕頭是什么意思?”
黃梓瑕看著他笑,還沒來得及說,旁邊有個經(jīng)過的大娘說:“我們川蜀話中,‘哈’就是傻的意思。”
一聽這話,就連李舒白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周子秦頓時怒了,丟下一句“你們先走!”轉(zhuǎn)身縱馬就朝著二姑娘沖去。
黃梓瑕和李舒白看著跳下馬的周子秦被二姑娘三兩句話噴得蔫蔫兒地蹲墻角,忍不住笑著對望一眼。
黃梓瑕笑道:“看來,這位彪悍的二姑娘,肯定不怕尸體。”
李舒白點了一下頭。
“干嘛?找我吵架啊?一個大男人,都走出那么遠(yuǎn)了,還為了一個字找我吵架?”二姑娘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周子秦大吼:“不是!我來……我回來是為了買魚!”
為了證實自己的話,他一指旁邊的魚攤子,悲憤地說:“老板,全部都要了,給我送到衙門去!”
黃梓瑕看著魚販心花怒放地倒著各種小雜魚,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李舒白問:“想起齊騰那條小紅魚了?”
“是……”黃梓瑕默然思索道,“按照種種跡象來看,禹宣第一次被沐善法師挑撥要殺害我家人時,那條魚還在。而到了禹宣在我父母墓前自盡,忘卻一切之后,那條魚便不見了。”
“我想這其中必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然的話,當(dāng)時齊騰提到那條魚時,禹宣的臉色不會變得那么難看。即使他想不起來,但那條魚卻在他無意識之中異常深刻。”
“沐善法師呢?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及早去找他詢問一下?”黃梓瑕問。
“圓寂了。”李舒白說道。
她愕然睜大眼。
“今日凌晨,在他回廣度寺之時,西川軍將他送到寺門口。他禪房在山上,所以便沿著臺階往上走。夜黑路滑,他本來年紀(jì)就大,從臺階上摔下來,去世了。”李舒白皺眉道,“我也是今天早上命人去找他時,才知道此事的。”
黃梓瑕低聲道:“不知道齊騰那條小紅魚,和你手中這條,是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和王宗實,又是否有關(guān)系。”
“一切謎題尚未解開,然而這些冒出來的線索,又都迅速斷掉了。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所有事的背后,是否都有一只巨大的、我們所看不見的手在推動。我們看不見它,卻分明能清楚感覺到它的存在。”
他回頭看著她,終于還是沒有告訴她,自己密盒之中的符咒,已經(jīng)再次悄悄變了顏色。
他們勒馬佇立在成都府的街頭,看著長天之下,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
滿城的芙蓉花開得錦繡一般,大團(tuán)大團(tuán)鋪設(shè)在萬戶人家之間。世俗的風(fēng)景一幕幕在眼前流動,鮮活的人生,詭秘的過往,分歧的命運,他們避無可避,唯有直面一切。
安靜潛伏于琉璃盞之中的小魚,輕躍出水,泛起動蕩不已的漣漪。
——芙蓉舊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