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冰水滴在桶中水上,輕微的聲響。
即使坐在冰塊旁邊,黃梓瑕依然覺得炎熱,后背沁出微微的汗。她感覺到李舒白端詳她的目光,令她覺得緊張到極點。
處在這種境地下,簡直是知己不知彼,毫無掌控場面的可能。于是為了避免一敗涂地的結(jié)局,她一咬牙,先開了口:“奴婢想請教王爺一個問題。”
他端詳?shù)哪抗庵型赋隽艘唤z詫異:“什么?”
“是否,有什么辦法讓人能產(chǎn)生幻覺,看到原本沒有發(fā)生的事情?”
李舒白搖頭,說:“不可能。”
“然而,我剛剛遇到禹宣,他說,我曾在父母去世那一日,手中拿著那包砒霜,神情古怪。”
禹宣,這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心口似有波瀾,但隨即,便如漣漪蕩開,化為無形。
李舒白略一思索,說:“或許,這可以解釋他為何始終堅持認(rèn)為你是兇手——因為他眼中看到的你,在出事之時做出了一些不正常的舉動。”
“但我確實沒有做過!”她堅持說。
“是他記錯了,還是你忘記了?”李舒白又問。
“他記錯了。”黃梓瑕毫不猶豫。
“也許還有一個可能,他說錯了——這是一句謊言。”
“然而……他當(dāng)著我這樣一個當(dāng)事人說謊,又有什么意義呢?”黃梓瑕茫然地問。
“你是當(dāng)事人,你尚且不知道,我又何嘗知曉?”李舒白的聲音變得冷淡起來,“何況,你們不是已經(jīng)約好要在益州會面嗎?到時候你們再行對質(zhì),不就明白了。”
黃梓瑕聽出了他寒涼的語氣,默然無語,聽得冰水“滴答”一聲落下,馬車也緩緩駐足,夔王府已到。
黃梓瑕下馬車時,只覺得一股熱氣涌來,如同有形的波浪般,讓她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李舒白就在她的身后,抬手扶住了她。
她站穩(wěn)身子,正要向他致謝,他卻已放開手,徑自越過她向著里面走去了。
她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一會兒,轉(zhuǎn)身向馬廄走去。
他沒有回頭,后腦杓卻像長了眼睛,冷冷的聲音傳來:“去哪兒?”
“太極宮。”她回頭說,“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救下公主身邊的侍女和宦官們。”
“楊公公別來無恙?”
王皇后午睡醒來,尚帶著慵懶的意味。大殿幽深,王皇后冰肌玉骨,一身紗衣如輕云般簇?fù)碇瓜窈廖词苎谉崴帧?/p>
而自夔王府一路縱馬疾奔而來的黃梓瑕就糟糕多了,頭發(fā)散了一兩綹在額前,鼻翼上尚有細(xì)小的汗珠,剛剛在殿外倉促整理的衣服也不夠齊整,看起來十分狼狽。
王皇后抬手示意身邊所有人都先退下,然后將幾上的一條錦帕拿起給她,問:“這么急著來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黃梓瑕接過,按了按鼻上的汗,低聲說:“恭喜皇后,回到大明宮指日可待。”
王皇后在她的面容上注目一瞬,見她神情如此認(rèn)真,便微微一笑,說:“蓬萊殿近水,比這里確實涼快多了,若能盡快回去自然好。”
黃梓瑕點頭道:“奴婢知道皇后定然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回宮,但能幫助皇后早一日回去,也是奴婢的職責(zé)。”
“你先說說,為何這么急著來告知我此事。”王皇后靠在榻上,握著一柄繪天女散花的白團扇,似有若無地輕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