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的源頭,那伙真正的“倭寇”,此刻正隱匿在海上,他們的首領何健旺,還在等待著關于寧波的詳細情報,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大明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欽定為“高級反腐先鋒”,并享受著一整套完整的“售后服務”。
寧波府此刻同樣不平靜。
陳二蛋帶著偵察排的精干弟兄,悄無聲息地滲入了寧波府城及周邊衛所碼頭。
然而,與在福建時的相對順利不同,這一次,他們似乎撞進了一張無形的大網。
只是這寧波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渾。
魏宗知府官聲清正,勤政愛民,這確實不假。
但他仿佛被一張無形而堅韌的大網隔絕在外,這張網由盤根錯節的老吏、手眼通天的豪紳、以及衛所里那些兵痞油子們共同織就,密不透風。
真正的陰私勾當、利益輸送,都在網下悄然進行,魏宗能看到的,往往只是水面上些許無關痛癢的漣漪。
陳二蛋他們幾次試圖接觸可能知情的底層胥吏或是被排擠的軍卒,對方要么眼神閃爍、諱莫如深,要么就干脆避而不見。
關于通倭的傳言聽得更多了,指向也更明確了些,但真要抓確鑿的證據,卻如同水中撈月,剛有點影子,立刻就消散無蹤。
就在陳二蛋焦躁不已,覺得有負仙師所托,準備冒險采用更激進的手段時,轉機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了。
有時,他們跟蹤某個可疑胥吏時,會“偶然”發現此人進入某家隱秘的妓院或賭坊,而那里恰好有錦衣衛的暗樁。
有時,他們想查閱某些陳年舊檔,會發現管理檔案的小吏“恰好”臨時離開,而相關的卷宗就“無意”中攤開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甚至有一次,一個喝得醉醺醺的衛所老兵,直接踉蹌著撞到一名隊員身上,嘴里嘟囔著罵某個把總吃空餉、還和某某商號合伙走私生鐵。。。而那商號,正好是之前名單上懷疑與倭商有染的之一。
起初,陳二蛋以為是運氣,但接二連三的“巧合”讓他脊背發涼。
他猛地意識到——他們被盯上了!而且盯上他們的,是專業程度遠超地方衙役和衛所兵丁的高手!
“是錦衣衛!”這個念頭立馬讓陳二蛋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在福建時,他們仗著地利和仙師的庇護,加上錦衣衛最初摸不清路數,才能周旋許久。
但這里是浙江,是別人的地盤,他們這些外來面孔的頻繁刺探,到底還是引起了這頭猛犬的注意。
令他稍感安心的是,對方似乎。。。沒有惡意?
這些“巧合”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指引,一種近乎明目張膽的“喂料”,而非抓捕的前兆。
但這反而讓他更加不安,錦衣衛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敢再冒險深入,仙師說過,安全第一。他立刻發出緊急信號,以最快速度收攏所有分散的隊員。
“撤!立刻回船上!”陳二蛋臉色凝重,不容置疑地下令。
隊員們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排長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都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
一行人利用夜色和早已摸清的偏僻路徑,如同受驚的兔子,迅速而悄無聲息地撤離了寧波府城區域,登上接應的小艇,拼命劃向海外仙船隱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