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別于南京的氣氛,倭國京都的室町御所內(nèi),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雨前的悶熱。
足利義持面容憔悴,眼窩深陷,往日里作為征夷大將軍的威嚴已被現(xiàn)實的殘酷消磨殆盡。
他面前攤開的是一份份來自西線和九州的噩耗,城池陷落、大名戰(zhàn)死或投降、明軍兵鋒不可阻擋。
“將軍大人!不能再猶豫了!”一名忠心耿耿的老臣伏地泣血勸諫,“明寇肆虐,九州已大半淪陷,西國通路被截。
若再坐視,待其整合完畢,東進近畿,則萬事休矣!必須趁其主力尚在九州,集結(jié)所有力量,于其東進之必經(jīng)之路——播磨國,與明軍進行決戰(zhàn)!此乃挽回局勢,唯一的機會!”
另一名武將模樣的家臣也附和道:“嗨!雖然各地大名響應(yīng)遲緩,但將軍您親自出面,以幕府存續(xù)之大義號召,總能再集結(jié)一些力量!關(guān)東的足利公方雖與我不和,但唇亡齒寒的道理他應(yīng)該明白!
若京都陷落,他關(guān)東又能獨善其身多久?我已收到消息,關(guān)東方面已湊集一支萬人規(guī)模的隊伍,正在西進前來支援!”
“萬人。。。關(guān)東只出了萬人。。。”足利義持苦澀地笑了笑,聲音沙啞。
他知道這已是極限,關(guān)東那位堂兄弟能派出這點人馬,恐怕更多是來看風向而非真心救援。
但他還有選擇嗎?
沒有了。
拒絕大明最后通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無路可退。要么在絕望中等待毀滅,要么拼死一搏,賭上國運。
良久,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卻透出一股窮途末路的瘋狂:“好!那就決戰(zhàn)!傳令下去:以幕府之名,征召所有能動員的兵力!近畿、北陸、乃至東海道,所有還聽從幕府號令的守護、地頭,必須率軍前來播磨集結(jié)!違令者,視為叛國!”
“命令首席家老,親自前往播磨,總督諸軍,籌建防線!告訴他,這是我足利家,是倭國最后的希望!”
命令一下,使者四出,威逼利誘,許下空頭承諾。
各地倉庫被搜刮一空,陳舊的鎧甲、生銹的刀槍、甚至竹槍都被翻找出來。
農(nóng)夫、町人、僧兵。。。所有能被武裝起來的男子都被強行征召。
經(jīng)過一番近乎榨干骨髓般的努力,足利義持終于東拼西湊起了一支號稱三萬人的部隊。
這支軍隊成分復(fù)雜,裝備五花八門,軍裝都湊不齊整齊的,士氣更是低迷,充滿了恐慌和被迫的絕望。
他們亂哄哄地開赴播磨國,在瀨戶內(nèi)海沿岸的丘陵地帶倉促構(gòu)建防線,企圖阻擋明軍未來的東進之路。
與此同時,關(guān)東足利滿兼派出的那支萬人“援軍”,也磨磨蹭蹭地抵達了播磨地區(qū)。
他們裝備相對精良些,但明顯士氣不高,與幕府軍保持著距離,一副觀望姿態(tài),顯然打定了主意不見兔子不撒鷹。
總共四萬余人,看似數(shù)量不少,實則外強中干,內(nèi)部矛盾重重。由足利義持的首席家老團親自坐鎮(zhèn)指揮,但能否有效指揮得動這群烏合之眾,唯有天曉得。
而對馬島上,何健旺的日子卻過得相當悠閑。
他每日除了巡視防務(wù)、操練那幾百核心弟兄和朝鮮仆從軍,便是站在高處遠眺大海。
九州和本州西部的戰(zhàn)報會定期傳來,明軍的勢如破竹在他意料之中。
他對大將軍張輔“穩(wěn)扎穩(wěn)打、先定九州”的策略十分贊同,心中感慨,不愧是靖難名將啊!
“仙師,倭人在播磨湊了四五萬人,看樣子想跟咱們決一死戰(zhàn)呢。”王三刀稟報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烏合之眾罷了。”何健旺擺擺手,毫不在意,“等張將軍收拾完九州,回過頭來,碾過去便是。讓海軍弟兄們多去瀨戶內(nèi)海逛逛,放幾炮,嚇唬嚇唬他們,別讓他們閑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