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旺也立刻回以一個微笑,點了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個眼神,一個點頭,一次短暫的目光交匯,便已勝過千言萬語。
眼看著人漸漸來齊,曲江池畔愈發(fā)熱鬧。
李泰作為主辦人,在此時紅光滿面地登上臨時搭建的小臺,說了些“以文會友”、“不負春光”的場面話。
接著,孔穎達等幾位文壇泰斗也依次上臺,引經(jīng)據(jù)典,闡述了詩文之道與春日元氣,宣布本屆魏王詩會正式開始。
“今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曲江流飲,正當(dāng)其時。”孔穎達捻須微笑道,“這第一輪,便以‘春’或‘江’為題,詩詞不限,諸君可盡情揮灑才情。時限,為一個時辰。”
臺下才子們聞言,或凝神思索,或鋪紙研墨,或三五低聲討論,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而專注。
“兕子,準備開工!筆墨伺候!”他壓低聲音,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兕子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趕緊把最后一塊點心塞進嘴里,小手胡亂擦了擦,然后非常鄭重地鋪好宣紙,擺正硯臺,拿起一支對她的小手來說略顯粗大的毛筆,蘸飽了墨,仰起小臉,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何健旺,就等他“發(fā)號施令”。
何健旺負手而立,微微昂頭,目光放遠,做沉思狀片刻,最后還是決定低調(diào)一些,隨即緩緩開口,字正腔圓地吟誦道:
“《春曉》”
“春眠不覺曉。”
他念一句,兕子就吭哧吭哧地寫一句。
小丫頭寫得極其認真,手腕懸空,一筆一劃力求完美,雖然速度慢了點,但字跡結(jié)構(gòu)勻稱,筆鋒初顯,確實遠超同齡人,甚至比許多成年人都要好。
“處處聞啼鳥。”
兕子繼續(xù)寫,小眉頭微微蹙起,顯得格外專注。
“夜來風(fēng)雨聲。”
寫到這一句時,兕子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似乎遇到了點困難。
何健旺念出最后一句:“花落知多少。”
兕子拿著筆,盯著空白的紙面,遲遲沒有落筆。她的小臉蛋慢慢皺成了一團,似乎在努力思考著什么。
何健旺等了半天,沒聽到動靜,低頭一看,只見紙上就寫了“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fēng)雨聲”,最后那句和詩名下的作者位置都空著呢。
“兕子,怎么不寫了?”何健旺奇怪地問。
兕子抬起頭,用那雙純凈無辜的卡姿蘭大眼睛望著他,小嘴一癟,帶著點委屈嘟囔道:“仙人郎君,這首詩太壞了,它欺負兕子!”
“啊?詩怎么欺負你了?”何健旺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搞懵了。
“它。。。它里面的字,兕子不認識它!”
兕子指著空白的部分,理直氣壯又委屈巴巴地說,
“‘曉’字。。。好像學(xué)過又忘了。‘眠’字好難寫。。。‘聞’字筆畫好多。‘啼’字。。。兕子根本沒見過它!它肯定是在躲著兕子!
還有最后。。。‘多少’的‘多’字,兕子會寫,但是‘少’字。。。它長得和‘小’字好像,兕子分不清。。。它們合伙欺負兕子不認識!”
何健旺看著兕子那副“不是我不寫,是字先動手的”委屈小模樣,再看看紙上那缺了關(guān)鍵部分的“杰作”,一時之間真是哭笑不得。
這丫頭,也太可愛了些!把“我不會”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