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兵顯然早有準備,部分櫓盾竟然覆蓋了浸水的毛氈,雖然無法完全抵擋,卻大大減少了傷害。更有悍卒頂著灼燙和惡臭,嘶吼著繼續向上沖!
“長槍!用長槍往下捅!推開他們的云梯!”
宋軍士兵兩人一組,冒著如雨的箭矢,奮力用長槍透過垛口向下猛刺,或用叉竿拼命推開搭上城頭的云梯鉤爪。
不時有金兵被長槍捅穿,慘叫著跌落。也不時有宋軍士兵被城下射來的冷箭命中面門,仰天倒下。
一處垛口被幾名悍勇的金兵突破,他們嚎叫著跳上城頭,揮舞著鐵骨朵和短斧,瞬間砍翻了周圍的幾名宋軍,試圖擴大突破口。
“把他們壓下去!”一名宋軍指揮使怒吼著帶人撲上,刀光閃爍,血花飛濺,雙方在這狹窄的城墻上展開寸土不讓的肉搏,不斷有人同歸于盡,抱著敵人一起滾下高高的城墻。
李綱盔甲上已濺滿了血點,他持劍而立,親兵死死護在他周圍。
“相公!西面馬面墻告急!金狗集中了炮石,那段城墻快撐不住了!”一名傳令兵滿臉是血地奔來報告。
李綱瞳孔一縮:“調預備隊!把最后那五百弩手調過去!通知張相公,讓他立刻組織民夫,用沙袋木石,就算用人填,也要把缺口給我堵住!”
戰斗進入了最殘酷的消耗階段。金軍仗著兵力優勢和遠程火力,不計傷亡地猛攻。宋軍則依靠城墻地利和決死的意志,一寸一寸地堅守,用生命換取時間。
每一個垛口,每一段城墻,都在反復易手。城墻上下,尸體堆積得幾乎與垛口齊平,鮮血匯成小溪,沿著馬道流淌,每一步都可能踩到滑膩的腸子或碎裂的肢體。
太陽逐漸升高,戰斗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金軍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完顏宗望顯然是鐵了心要在今日破城。
城頭守軍的傷亡越來越大,箭矢礌石消耗驚人,許多士兵已經疲憊不堪,全憑一股意志在支撐。
就在這危急關頭,城內。無數百姓自發組成了運輸隊和救護隊。
男人們扛著門板梁木,冒著炮石箭雨沖向缺口;女人們抬著擔架,將傷員拼命拖下城墻;老人們甚至孩童,都在忙著傳遞箭矢、燒火做飯。
一個年輕的媳婦發現被抬下來的丈夫已經斷了氣,她沒有哭喊,只是默默擦去丈夫臉上的血污,拿起丈夫斷掉的刀,對著周圍驚愕的人嘶聲道:“俺男人沒了,俺替他守城!”
說完就朝著喊殺聲最激烈的方向沖去。
這一幕,極大地刺激了周圍的軍民。
“婆娘都上了!爺們們還能慫嗎?!跟金狗拼了!”
“汴京是我們的家!死也要死在城上!”
一股悲壯的血勇之氣再次被激發出來,疲憊的守軍仿佛又被注入了力量,怒吼著將又一次攀上城頭的金兵硬生生推了下去!
完顏宗望在遠處看得真切,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無法理解,這些懦弱的宋人為何突然變得如此難啃?那所謂的“太宗顯靈”難道真有魔力?
“騎兵準備!”他失去了耐心,決定動用最后的王牌,“一旦缺口擴大,立刻給我沖進去!”
慘烈的攻防戰從清晨持續到午后,汴京城墻如同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吞噬著雙方無數生命。
宋軍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整段城墻幾乎被鮮血染紅,但他們終究是頂住了金軍一波又一波狂潮般的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