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卡!」歐導拍拍手,「這個鏡頭,過,你先去休息休息。」
邵司射。過精,半坐著癱在角落里,長腿半曲著,身上那件戲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他臉上妝只畫了一半,一只眼眼線往上勾了一筆,平添幾分煙火氣。
李光宗彎腰遞過去一盒紙巾:「你……擦擦?」
邵司冷著臉抽了兩張擦手。
歐導拍了個滿意的鏡頭,忙不迭喊周圍人過來看重播——他已經連著兩個晚上沒有睡好覺了,但是每天工作的時候精神狀態都非常好,好到令人擔憂的程度,仿佛他在過度消耗自己,來忘記那些傷痛。
「延舟,你來,我覺得這個鏡頭拍得相當好。」歐導隨手扯過顧延舟,說著說著他又摸摸下巴沉思起來,「不過這個燈光,打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偏了?」
顧延舟道:「歐導,您還是抽空多休息休息,您現在這樣,我們都很擔心。」
歐導笑笑:「沒事兒,我沒你們想得那么脆弱,哪怕是個已經被扎破的氣球,我縫縫補補地,也還能再飄會兒。老了,越老越有韌勁,這么多年我都撐下來了,這點算什么。」
顧延舟沒說話。
「我現在,就想幫小清把仇報了,」歐導目光悠遠地看了一會兒遠處煙青色的天際,又道,「還有我挺后悔的,當時沒告訴他,我很愛他。」
歐導說完,轉向顧延舟,隨著他的目光,看到化妝間角落里某個剛被人圍觀射。精的小可憐正換了衣服往外走,于是他拍拍顧延舟的肩:「別看了,人都走遠了……喜歡人家,就告訴他,別到時候跟我似的。」
「不敢追。」顧延舟沉默半響,居然認輸般地說出這三個字來。
「忍了很久了,忍著不去招惹他,可是發現太難。」
歐導眼角一跳:「這可不像你啊。」
他跟顧延舟認識已經有些年頭了,說起來顧延舟踏進演藝圈,跟他還有那么些關系。當時顧延舟估摸著大概十六七歲,叛逆得不行,跟他爸倔,晚上半夜翻墻回來,眉眼都是戾氣,身上還帶著幾個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刀口子。
歐導當時正好跟他爸談某部戲合資的事情,冷不防門‘砰’一聲被踹開,身高已經抽得比同齡人高出一個頭的顧延舟陰寒著臉從外邊走進來,頭一句話就說:「你就算真讓我死在外面,我他媽也還是喜歡男人,要不你干脆一刀殺了我得了。」
當年面容還略顯稚嫩的顧延舟冷笑著,扯開上衣外套,露出里面幾道刀痕:「你也不用找人嚇唬我,就這幾下,劃著玩呢?」
哪怕后來,又過了十幾年,顧延舟把棱角藏得誰也看不著,外界都傳他多溫潤有禮,歐導卻清楚得很,這人就一個混小子,想一出是一出,糙得很。
談戀愛也是,從來不拖泥帶水。甚至,他有些強勢過頭了,雖然說到底都是些你情我愿的事,不過每段感情,不管是在一起還是最后分手,都是顧延舟占主導地位,說白了……挺無情的這人。
就是這樣的顧延舟,他居然開始考慮起別人了……?
果然,跟歐導猜得沒錯,顧延舟主動坦白道:「我有很多顧慮。」
邵司不是同,他清楚得很。兩人又是這樣的身份,說話做事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無數雙嘴對他們沒評頭論足。他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將他帶離原來的軌道,也舍不得他因為這事,被別人指指點點。
這回,他想他是真栽了。
顧延舟自嘲地笑笑。
明明心里滿得不行,無時無刻不在忍受某種小動物不斷在嚙咬著的瘙癢,卻還是寧愿選擇委屈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顧影帝:我不是慫,這只是智者的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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