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舟手里還捏著打火機,在指尖轉了兩下,道:「不知王隊還記不記得,小黃鶯住院期間,病情穩定下來的時候,邵司他們一道去醫院探望過她。」
王隊站得筆直,常年站軍姿都站成了一種習慣:「我當然知道?!?/p>
「邵司找過警方負責人,說小黃鶯情緒失控可能沒有那么簡單,我們一開始就想過這個問題,當然,很可能也只是個不切實際的臆想。但是這起案子的負責人,嗯——唐警官?我記得姓唐。他表示這孩子遭受這樣的事情,身體、心靈上都受到折磨,她情緒反復無常是正常的,而且徐桓揚沒有作案嫌疑,可以完全排除。我們嘗試著想讓他試一試,哪怕就一次,然而沒有得到警方回應。」
從那回之后,小黃鶯的病房就成了禁止探望的狀態。
沒有得到小黃鶯父母、或者警方這邊的許可,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顧延舟說著又把話題轉回邵司身上,道:「他這段時間經歷了挺多事,一直壓在心上。雖然嘴里沒說,但是晚上經常半夜睜著眼想事情。他枕頭底下藏了幾張紙,說是寫的歌、還不準人看,寫著寫著在反面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索?!?/p>
這起案子,拖得時間越久,受到遇害的人就越多。
所以顧延舟當時沒有出面阻止。
他后悔的是,為什么沒有由他來放。邵司撐不住這樣的后果。
王隊回頭看了眼邵司,最終還是沒說出什么責備的話來,他分得清輕重緩急,立馬總結道:「現在事情就是,小黃鶯兩次聽到徐桓揚的聲音,兩次都表現出了劇烈反應。所以徐桓揚很可能有問題,或者說他的聲音有問題?!?/p>
警方雖然專門成立了小組,跟進小黃鶯這條重要的線。
然而,過去了一段時日,事與愿違。這條線始終進展遲緩。
小黃鶯是唯一幸存者,想要知道什么資訊,只能從她嘴里獲取,這無異于是再度揭開這孩子的傷疤,讓她回到那個鮮血淋淋的一天。
剛開始警方的人在醫生的陪同下審問小黃鶯,用各種方式誘導她回憶起那天,然而小黃鶯遲遲沒有說出什么有利線索,黃鶯媽也屢次三番阻斷,情緒激烈地推門而入:「你們給我出去——出去,別再嚇她了,要線索你們去其他地方找去,去犯罪現場找啊,我們小黃鶯受不得這個刺激。憑什么還得讓我們黃鶯遭這種罪?!?/p>
黃鶯爸一臉沉默地走進來,想把黃鶯媽拉出去:「你別鬧,配合警方辦案?!?/p>
黃鶯媽不依不饒:「配合什么,她還是不是你女兒了,你這個人是不是沒有良心啊,???」
雙方家屬意見不統一,這邊的進度也就落了下來。王隊憂心忡忡,今天沒忍住想監察進度,看看能不能把問題給解決了,這才出現在了這里。
「行,我們知道了……這是一個特別難得的突破口,」王隊得到一個關鍵線索,并沒有多欣喜,他想到現在正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道,「不過你們這次做法確實也不太妥當,當然,我們也有疏忽,對于你們最初提供的思路沒有加以重視。關于這點,我代表唐警官向你們道歉。」
顧延舟:「您不必這樣。我等會兒去向羅女士解釋,看看能不能取得她的諒解,再商量一下賠償的問題,這個責任我們會承擔?!?/p>
王隊毫不猶豫:「我跟你一起去,她……恐怕沒那么好說話?!?/p>
黃鶯媽豈止是不好說話。
作為一個母親,她義無反顧地把任何有可能傷害自己女兒的人往外推。
「嘴上說的好聽,我不接受這種理由,我不接受?!裹S鶯嬸站在病房門口,一個勁地擺手,面色漲紅,「明明知道可能會刺激到她,為什么還放給她聽?是,你們是不確定、只是試探,這難道就可以成為理由?」
顧延舟:「真的很抱歉,已經造成這樣的結果,有什么要求您盡管提,我們愿意盡全力彌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