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高架上接連不斷地傳來車輛駛過的聲響,陽光自高處照耀,在地面上留下大片的陰影。微風拂皺江面,泛起圈圈波紋?,F在還是工作時間,江邊并沒有多少人,就是有人經過,也不會多看幾眼。
像南市這樣的城市,不管發生什么,大家都見怪不怪。
橋墩下相對站著三人,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位于頂點的女人雙手抱胸,長發披肩,一臉自信地面對對面兩人。她的雙唇快速開合,像是在極力勸說一般,說到要點,她明顯一頓,轉而拿起手機翻閱著什么,轉手遞給對方。
對面的一女一男顯然是猶豫不決,她們拿著手機對視一陣,緊咬著下唇將其還給女人。
窗外傳來鳥類振翅的聲響,冉晞旸的眼皮一跳,緩緩瞇開一條縫,偏頭看去。
一只灰白的鳥兒正叼著一條河魚自河面飛來。那魚身形肥碩,對鳥來說是一種負擔,它艱難地振動雙翅,就近找了塊石墩大快朵頤。
冉晞旸的視線右轉,遠處那三人已經散場,女人的嘴角帶著自信的笑容,正大步朝車頭走來。冉晞旸輕笑一聲,直起身系上安全帶,扭頭看向車外的女人:
“怎么樣?”
游棋櫟側身一拉車門,利索地坐到副駕駛。
“有我辦不成的事情嗎?”她斜了冉晞旸一眼,“鳥為食亡,在巨大的財富面前,鮮少有人能招架得住?!?/p>
“況且在她們的認知里,這就是她們應得的?!?/p>
游棋櫟的心情愉快,好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呼出一口氣。她伸手輕快地彈了一下空中飄浮的絨毛,愜意道:
“扳倒一個,后續能輕松不少。”
絨毛因為她的動作在半空中繞了個圈,冉晞旸關上車窗,看著橋墩下相對商量對策的兩人,問:“你怎么說服她們的?”
“自然是我們商量的那樣?!庇纹鍣祷卮穑爱斈暧我嬉簧项^,在她們出生的時候成立了信托基金,只是他這人奸詐得很,每年只轉部分余錢,過去二十多年,信托還沒觸發生效條件?!?/p>
“現在他逐漸上了年紀,又遇上我這么難對付的外甥女,手上的余錢緊缺得很。”游棋櫟笑了一下,“本來春節前他就該往信托里存一筆錢的,結果假期過了那么久,他沒有一點動靜?!?/p>
“這姐弟倆急得不行。她們作為私生女本來就上不了臺面,前些年游耀祖又找律師立了遺囑,讓遺產全部歸他的婚生子所有。”
游棋櫟偏頭看向冉晞旸:“這老狐貍精得很,明面上每年都會打一筆巨款到信托基金里,但信托未達生效的金額,誰都無法取出來。這么多年,都是第三者獨自養著兩個孩子。如今游耀祖這么一折騰,三個人都急了?!?/p>
“我跟她們說,只要她們發起訴訟,要求游耀祖補償這么多年的撫養費,我就會將信托剩余的金額補齊?!?/p>
遠處的兩人察覺到她們的視線,扭頭朝車頭看來,冉晞旸轉動鑰匙,轉了個彎問:“那你最后。。。。。?!?/p>
游棋櫟呵了一聲,翻開鏡子補上自己的唇妝。
“你覺得游耀祖會用自己的錢成立信托基金嗎?”她悠閑地順著自己的唇線涂抹唇膏,“我身為棋頌的董事長,出面追回集團資產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冉晞旸搖頭失笑,車身逆著江流往主路開去,后視鏡里的兩姐弟越來越小,冉晞旸瞥了一眼,不免感嘆:
“這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后果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