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疫情時拍的照片也在她盛怒時刪得一干二凈,怎么也無法恢復。
照片上的冉晞旸依舊是那么不茍言笑,好似下一秒就會翻臉走人。
只是看著這熟悉的面孔,游棋櫟不禁柔和了目光。她克制著自己的笑容與眼神里的愛意,強調自己要對這人保持憤怒與憎恨,只是出口的話又是另一副態度。
“證件照都那么兇。”她的指尖描摹著照片上的眉眼,“除了我,誰還敢錄用你。”
“誰還會靠近你,冉晞旸?”
到了下班的點,屋外傳來斷斷續續的挪動椅子的聲音,大家招呼著彼此,規劃自己的夜間活動。
游棋櫟躲在門口,透過手機的監控視頻窺探著電梯上的情況,直至瞧見熟悉的身影,她倏地拿起手包,徑直奔向自己的專屬電梯,手指瘋狂按著關門鍵焦急催促。
她的電梯無人敢用,怎么也比普通的客梯要快一些。游棋櫟躲在大廳的沙發上,故意戴上一副張揚的墨鏡,暗中觀察從客梯里出來的人流。
因為過度的緊張,她的雙耳再度被堵住了一般失去周遭的聲響。游棋櫟猶豫一番,終是頓住翻找的動作。
算了,反正沒人會跟她說話。
冉晞旸不理她,她戴眼鏡又有什么用?
不消一會兒,她便從人流中迅速捕捉到對方的身影。她的腳跟快速點著地面,發出焦躁的“噠噠”聲響。待那人稍稍走遠一些,她才故作鎮定地跟在后面,與那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接下來幾天都是雨季,趁著難得的晴天,哪怕是臨近夜晚,還是有不少人在外頭散步。
冉晞旸沒有直接回家。她雙手插兜,下巴微微上仰,瞥過兩旁的行道樹,邁著悠閑的步伐在城市公園的小道上慢慢走著。她穿著輕薄的風衣外套,行走間的微風揚起衣擺,使其像披風一樣舒展開來。
奔跑的孩子不時擦過她的衣擺,嬉笑著朝前跑去。天還沒全黑,柔和的晚霞將整個世界暈染成紫粉的畫卷。游棋櫟跟在身后,眼神眷戀地盯著冉晞旸的背影。
捫心自問,她確實恨冉晞旸。她恨她欺騙了自己,她恨她圖謀不軌,她恨她的不信任。
她更恨她不愛她。
接連好幾個晚上,她就像是個受虐狂一般拚命回憶那晚的場景,企圖從對方的各種細微表情分析那人的內心,甚至……甚至魔怔到讓AI幫她分析冉晞旸究竟有沒有動過真心。
她瘋了,被冉晞旸逼瘋了。
瘋到讓一個機器人分析人類的情感。
瘋到心口不一地跟在人家后面,卻遲遲沒有勇氣上前。
不過……又能說些什么呢?
她把話說得那么難聽,她那么恨她。
想得深了,她低垂著眼眸,低著自己的腳尖。
她對自己的這一出感到莫名其妙。這般大費周章地跟在身后,卻一直想著心事,連多看兩眼的念頭都沒有。
好似她不是來偷窺對方的生活,而是確保對方留在自己身邊。
只要冉晞旸還在她的身邊。
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