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芷那毒蛇般的尖笑還在腦子里鉆,每個字都帶著倒刺,刮得沈璃腦仁生疼。“美麗廢物”四個字像淬了冰的鉤子,鉤得她心肝脾肺都在抽。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激得她渾身汗毛倒豎。
“放屁!她放屁!就想亂我心!”沈璃喉嚨里擠出變了調的嘶喊,更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她整個人撲到玉榻邊,五指根根繃緊,指甲幾乎要陷進掌心肉里,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蠻橫勁,靈力像燒紅的烙鐵,直直戳向云涯腳踝上那枚冷冰冰的青銅環。
還沒真挨著,那縛仙環猛地一顫,像條被驚動的毒蛇,驟然爆開一團妖得瘆人的紫光。光里猛地竄出無數根細得跟頭發絲似的、閃著寒光的紫線,線頭帶著肉眼可見的倒鉤,活像一群餓瘋了的吸血螞蟥,“噗嗤”一聲,狠狠扎進了云涯腳踝的皮肉里!
“呃——!”
云涯整個人像被扔進滾油鍋的活蝦,在玉榻上猛地一彈,脊背撞得硬玉榻悶響,又重重砸落。一聲悶在喉嚨深處、仿佛從骨頭縫里硬擠出來的痛哼,撕開了他慘白的嘴唇。這痛,不是皮開肉綻,是有人拿著鈍刀子,一下下在他修道根基上刮,在神魂上鋸!脖頸、手腕上那幾道原本淡得幾乎看不清的紫色紋路,瞬間像吸飽了血,變得妖艷刺目,活物似的瘋狂扭動、蔓延。一股龐大、混亂、帶著甜膩膩的腥氣又裹著毀滅勁兒的魅惑力量,像炸了堤的洪水,轟地一下沖垮了堤壩,席卷了整個洞府!
幽暗的洞子瞬間被一種詭異、甜得發齁、讓人腦子發暈的粉紫光塞滿。空氣黏糊糊的,熱得喘不上氣。
“師尊!”沈璃的驚叫被這股邪風狠狠拍散,伸出去的手像是被無形的毒蝎子蟄了,猛地縮回,整個人踉蹌著往后倒了兩步。臉白得像刷了層墻灰,眼珠子瞪得溜圓,里頭全是見了鬼的驚駭。眼前這幕——師尊疼得渾身抽搐打擺子,腳上那鬼環子吸溜著紫光,那股子失控的、能把人魂兒都勾走的邪魅勁兒——像無數根燒紅的針,把她之前那點“一切盡在掌握”的自欺欺人,扎成了篩子。
夏白芷那賤人的話,每一個字都成了燒紅的鐵疙瘩,砸得她魂兒都跟著哆嗦。
是真的!那毒婦說的……全他媽是真的!
一股子從來沒嘗過的、透心涼的恐懼,像沉月寒潭底下最冰最沉的水,呼啦一下淹到了她嗓子眼。她看著玉榻上那個在無邊苦海里沉浮、被魔環和自身魔息里外夾擊的身影——那個她豁出一切、把自己都賣給魔鬼也要鎖在身邊的人——正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她親手套上的狗鏈子……一點點啃成渣!
“不……不!不可能!”沈璃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聲音碎得拼都拼不起來,“不準……我不準!”那冰水一樣的恐懼沒澆滅她心頭的執念,反而在絕望的鍋底,跟那深不見底的占有欲轟地炸了,燒起一股子更瘋、更不管不顧的邪火。她眼神“唰”地變了,從驚惶、動搖,猛地凍成兩塊淬了毒的冰疙瘩,里頭是股子要死一起死的癲狂。
她啥也不想了。腦子里就剩下一個念頭在鬼哭狼嚎:鎖?。℃i死了!把他釘在身邊!就算……就算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沈璃像頭被逼到絕路的母狼,再次猛撲上去,兩只手鐵鉗似的死死扣住云涯抖個不停的肩膀,把他整個人狠狠摁在冰冷的玉榻上。她的靈力不再是試探,而是像決了堤的、冒著黑煙的污水,裹著她最本源的那點氣息,帶著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瘋勁兒,排山倒海般朝著那妖光亂閃的縛仙環灌了進去!
“給我定住——!不準散!我不準——!”
她吼得嗓子劈叉,額角青筋暴起像蚯蚓,眼珠子燒得通紅。
“啊——?。?!”
這一下,云涯徹底繃不住了。比剛才狠十倍百倍的劇痛,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從腳踝那鬼地方猛地炸開,順著他全身的骨頭縫、經脈管子、神魂深處,瘋狂地扎、攪、撕!那不只是皮肉疼,是活生生看著自己修道的根子被人拿大錘一下下砸成粉的絕望!他身體反弓成一張拉滿的硬弓,脖子死命往后仰,喉嚨里擠出一聲凄厲得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慘嚎。那聲音帶著臨死前的絕望,穿透了洞府一層層禁制,在明璃峰死寂的山腹里陰魂不散地回蕩。
縛仙環上的妖紫光猛地一漲,貪婪地吸溜著沈璃灌進來的靈力,同時變本加厲地啃噬著云涯的本源。裸露的皮膚上,紫色的魔紋像活過來的毒藤,瘋狂地蠕動、加深,邪氣森森。他體內那道本就搖搖欲墜的魅魔封印,在這內外夾擊的狂暴沖擊下,發出細微卻刺耳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脆響。
沈璃死死盯著他因劇痛而扭曲變形的臉,聽著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心臟像被一只冰爪子攥住,狠狠捏碎。那痛苦的聲音本該讓她心軟,讓她撒手,可這會兒,卻像滾油潑在了她心頭那團名為“占有”的野火上。
疼吧,叫吧……叫得越響,越證明他還在!還在她手心里!還在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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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白芷想看明月蒙塵?想看玉碎宮傾?
沈璃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眼里燒著焚毀一切的鬼火,帶著一種讓人脊背發涼的“溫柔”,俯下身,滾燙的、帶著鐵銹味的呼吸噴在云涯冰冷汗濕的額角。
“師尊……”她聲音啞得像破鑼,卻透著一股子怪異的甜膩和不容置疑的蠻橫,“別怕……徒兒在呢……”
“徒兒這就帶您……”她的目光刀子一樣刮過那口散發著不祥幽光的沉月寒潭,眼底是徹底斬斷退路的瘋狂,“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