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芷動作猛地一滯,回頭,猩紅的眸子帶著未散的暴戾和一絲疑惑,看向礁石后的云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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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掙扎著站起身,踉蹌著走出魔氣罩,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幾分,顯然強行動用了一絲力氣?!澳茄Υ醵?,先壓制!此地不宜久留!”他的聲音急促,眼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
夏白芷死死盯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殺意沸騰,但體內那股瘋狂肆虐的陰寒妖力讓她明白云涯說得對。她強行壓下追擊的沖動,身影一晃,落到云涯身邊,腳步竟有些不穩。
“扶我回去。”她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命令道。
葬月宮,寢殿。
夏白芷盤膝坐在冰冷的玄玉蒲團上,上身只著一件薄薄的玄色絲質小衣,露出大片雪白卻爬滿青黑色紋路的后背。那被骨刺偷襲的位置,青黑色最深,如同一個猙獰的毒蛛盤踞在肩胛骨下方,絲絲縷縷的陰寒妖力還在不斷侵蝕,讓她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牙關緊咬。
云涯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一個墨玉小瓶,里面是散發著辛辣刺鼻氣味的粘稠藥膏。他看著那片猙獰的傷口和蔓延的青黑,眉頭緊鎖。這傷比預想的更麻煩。
他沾了點藥膏,冰涼的觸感讓夏白芷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
“忍著點?!痹蒲牡吐暤?,聲音依舊嘶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感。
他的手指,帶著微涼的藥膏,輕輕按在了傷口周圍的穴位上。沒有使用任何靈力(他也沒有),只是純粹的指壓。力道沉穩,指法…竟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夏白芷的身體猛地一僵!不是因為藥膏的刺激,而是因為這指法…太熟悉了!
當年在凌霄宗,她初練《九幽引煞訣》時,也曾因急于求成岔了氣,煞氣逆行,痛得死去活來。那時,師尊就是用這種手法,不疾不徐,按揉她背心幾處關鍵竅穴,引動她自身氣血,一點點將逆行的煞氣疏導歸位…指尖的溫熱,沉穩的力道,那令人心安的氣息…
回憶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瞬間沖垮了心防!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那聲幾乎脫口而出的哽咽泄露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還要用這個手法?是在提醒她過去有多可笑嗎?還是…他根本就忘了這手法代表什么?
混亂的念頭在她腦中瘋狂沖撞。
他當年教我練劍,手把手糾正姿勢,離得那么近,呼吸都拂在我脖子上…他是不是那時候就…?
不!他眼里只有他的道!他的清冷!他看我的眼神和看一塊石頭有什么區別?!
可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沈璃?!那個蠢貨!她憑什么?!
現在…他成了我的東西,用著過去的手法…是在贖罪?還是…僅僅為了活著?
我到底…喜歡他什么?這張臉?這身骨頭?還是…把他從云端徹底拉下來,踩進泥里的快感?
指腹按壓的力道透過薄薄的絲衣傳來,那奇特的韻律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竟真的引動了她自身的氣血,一絲絲溫和的力量從體內深處被喚醒,緩慢地、堅定地開始圍剿那侵入的陰寒妖力。肩胛骨下的劇痛,竟真的在指法的引導和藥膏的作用下,開始一絲絲緩解。
這熟悉又陌生的撫慰感…這來自她恨入骨髓又渴望入骨之人的觸碰…
夏白芷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如同風中殘蝶。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迅速沒入鬢角,消失不見。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幾個深陷的月牙印。
云涯專注地按壓著,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他按壓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停頓了極其微小的一瞬。
夜,再次籠罩魔宮。
夏白芷的情緒像沸騰后又驟然冷卻的巖漿,表面凝固,內里卻翻滾著更危險的東西。她看著云涯那張在魔晶血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的臉,看著他眼中那揮之不去的疲憊和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