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布置得極盡妖異奢華,猩紅地毯,墨玉陳設,空氣中異香馥郁卻不過分濃烈。云涯身上禁錮的血鏈早已消失,他坐在一張鋪著雪白絨毯的軟椅上,面前小幾擺著靈氣盎然的仙果瓊漿。
九幽戾紅并未靠近,而是隔著幾步,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血紅的眸子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專注地凝視著他,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云郎…”她紅唇輕啟,用上了最親昵的稱呼,“此地簡陋,委屈你了。可還習慣?”那眼神,仿佛他是易碎的琉璃,需小心呵護。
云涯心頭猛地一跳!(這聲音…這稱呼…)他差點忘了自己的“角色”,下意識地想回應那份虛假的溫柔。但他立刻警醒!(小弟!!)他強迫自己低下頭,避開那惑人的目光,聲音干澀:“…尚可。”手指卻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撓了一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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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戾紅將他的細微動作看在眼里,血瞳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款款起身,蓮步輕移,帶來一陣香風,停在云涯面前,微微俯身,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尖輕輕拂過云涯微亂的鬢角,動作輕柔得像羽毛拂過:
“瞧瞧,發絲都亂了…”她聲音帶著憐惜,“當年清虛峰頂,云郎何等風姿…如今…真是令人心疼。”她的指尖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卻奇異地讓人心頭發癢。
云涯身體瞬間繃緊!那冰涼的觸感和溫柔的話語,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的神經,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來。(不…不行…這是假的!要是自己真上了小弟就保不住了保不齊夏白芷就在哪呢)他猛地想起自己的任務,想起夏白芷的警告!
(打個假嗝誰還不會)云崖醞釀好后
“嗝——!”
一聲突兀、響亮、帶著明顯濁氣的飽嗝,(很顯然這是在被“賣”之前就準備好了的)猛地從他喉嚨里沖出!打破了那精心營造的旖旎氛圍!一股混合著胃酸和劣質靈谷的味道彌漫開來。
九幽戾紅臉上的溫柔笑容瞬間僵住!她伸出的手指停在半空,如同被無形的針扎了一下,血瞳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錯愕和…一絲飛快掠過的嫌惡!但她迅速調整,笑容依舊,只是略略拉開了半寸距離,聲音依舊溫柔,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云郎…可是這茶點不合胃口?”
云涯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臉上露出“窘迫”:“抱…抱歉,尊上…一時…沒忍住…”他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地抬起手,用指甲在鼻孔邊緣…快速地、幅度不大地…刮蹭了一下!一個極其微小的動作,卻精準地刺中了九幽戾紅“凈塵仙體”的敏感神經!
九幽戾紅的眼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她強忍著后退的沖動,臉上的笑容努力維持著,聲音卻有點發飄:“無…無妨…云郎不必拘禮…”她看著云涯那“無辜”又帶著點“邋遢”的樣子,剛才那份強烈的占有欲和旖旎心思,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涼了半截!(這…這粗鄙之氣…這還是我之前見到的小嬌郎嗎??)
云涯卻仿佛“放松”下來,端起靈茶喝了一口,然后…極其自然地“噗”一聲,將一點茶葉沫子吐回了精致的茶盞里!動作行云流水,毫無滯澀!
“噗嗤——”九幽戾紅這次是真的沒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吸氣聲!她臉上的溫柔面具終于出現裂痕,眼神深處壓抑著翻騰的怒火和惡心!她猛地站起身,后退兩步,廣袖無風自動,聲音努力保持著平靜,卻帶上了冷意:“云…云郎想必累了。來人!帶仙尊去偏殿歇息!好生…伺候著!”
看著云涯被侍女(同樣一臉嫌棄地)帶走,九幽戾紅扶住玉桌,指尖用力到發白,胸膛劇烈起伏!(夏白芷!你到底是怎么調教的?!這哪里是仙尊!分明是…是…!)
接下來的三天,成了九幽戾紅耐心與“凈塵仙體”極限的雙重考驗。
云涯將“不經意”的邋遢和粗鄙發揮到了極致:
在鋪滿雪白異獸絨毯的偏殿里,“不小心”打翻了盛著粘稠靈露的玉碗,褐色的汁液浸染了一大片。
用膳時“失手”將油漬蹭在了價值連城的血珊瑚擺件上。
睡時鼾聲如雷,口水洇濕了繡著繁復魔紋的枕巾。
最致命的是,他似乎總在九幽戾紅試圖靠近、用那溫柔嗓音誘哄時,恰到好處地發出沉悶的、帶著氣音的動靜(類似腸胃蠕動的咕嚕聲),或者極其輕微地撓一下脖子、彈一下指甲縫里并不存在的灰塵…
每一次“意外”,都精準地挑戰著九幽戾紅的神經。她試圖維持的溫柔假面越來越薄,眼底的嫌惡和暴戾越來越濃。
她數次想用強,但看著云涯那“懵懂無知”又帶著點“自暴自棄”邋遢的樣子,再想想他那殘存的仙尊模樣…只能強忍惡心,用更冷的語氣命令侍女“好好照顧”,自己則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