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這就帶您……”她的目光刀子一樣刮過那口散發著不祥幽光的沉月寒潭,眼底是徹底斬斷退路的瘋狂,“回家!”
凌霄殿里,空氣沉得能擰出水。清玄真人拍在案幾上的那枚傳訊玉符,像根點著了捻子的炮仗。
“墮星海!赤魘那殺才!還有陣基不穩?!”赤陽真人蹭地站起來,紅臉膛氣得發紫,周身火氣不受控制地外溢,屁股底下的紫檀椅子“滋啦”一聲,燙出個焦黑印子,吼聲震得房梁上的灰撲簌簌往下掉,“這是要刨我凌霄宗的祖墳!清玄師兄還等個鳥?!擂鼓!聚將!老子要活撕了那幫魔崽子!”
妙音仙子指尖猛地一劃,“錚!”一聲刺耳的裂帛之音,琴弦應聲而斷。她那張清麗的臉也白了:“陣基乃護山大陣根本,幾處同現異常……絕非巧合!夏白芷……她這是要內外夾擊,斷我宗門命脈!”
靜慈真人袖中的手死死掐著指節,骨節捏得發白。心沉得像墜了塊寒潭底的玄冰。夏白芷動手了!比預想的更快!更狠!而寒潭洞里那兩個……一個在魔環下哀嚎,一個在瘋魔邊緣掙扎……
“清玄師兄!”靜慈強壓下喉嚨口的腥甜,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仙尊安危固重,然大陣乃宗門命脈!當務之急,應火速抽調精通陣法的長老弟子,分赴各異常陣眼加固排查!同時集結力量,于墮星海布防,阻截赤魘!至于明璃峰……”她深吸一口氣,迎著清玄那雙渾濁卻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我親自去!仙尊若安好,我自會勸沈璃師侄解除禁制;若真有不測……”她咬了咬牙,“也需先穩住局面,避免宗門內亂!此時強闖,若激得沈璃師侄……后果不堪設想!”
“后果?”清玄猛地一揮袍袖,渾濁的老眼里精光爆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鐵交擊,“靜慈師妹!你還要袒護到幾時?!墮星海魔蹤已現,護山大陣根基動搖!此等生死存亡之際,仙尊音訊全無,沈璃那丫頭封鎖禁制,行跡鬼祟!這內里的‘鬼’,難道比外面的刀還軟?!”
他一步踏前,氣勢逼人,渾濁的聲音帶著煽動人心的蠱惑力,掃過殿內每一個神色惶惶的長老和峰主:“諸位!外有強敵磨刀霍霍,內有隱患不明!仙尊乃我凌霄定海神針!他若安在,為何避而不見?他若遭難,又是誰下的黑手?!沈璃封鎖明璃峰,是護師心切,還是……監守自盜?!或是……與那叛門的夏白芷,里應外合?!”
“里應外合”四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死寂的大殿!
“清玄!休得血口噴人!”赤陽真人須發戟張,周身火焰轟然騰起數尺。
妙音仙子臉色劇變,指尖下意識按住了斷弦。
靜慈真人更是心頭巨震,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袖中的手猛地一顫。清玄這誅心之言,竟……竟隱隱撕開了那層最黑暗的帷幕!
“血口噴人?”清玄冷笑,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色,聲音卻更加悲憤激昂,“老夫也希望是污蔑!可事實呢?!仙尊氣息邪異,沈璃抗拒探查!如今魔患壓境,陣基不穩!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指向明璃峰?!哪一樣不指向那被沈璃一人把持的寒潭洞府?!我等在此多耽擱一刻,外面的刀就離宗門命脈近一寸!里面的‘鬼’,就多一刻逍遙!”
他猛地轉身,面向殿中已被煽動得群情激憤的長老們,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清玄,以執法堂首座之名,請動‘破禁金令’!所有金丹以上長老、峰主,隨我同闖明璃峰寒潭洞府!清君側,靖妖氛!仙尊安危,宗門存續,在此一舉!敢有阻撓者——視同叛門!”
“轟!”
大殿徹底炸開!赤陽真人第一個響應,周身烈焰熊熊:“走!老子倒要看看,那丫頭搞什么鬼!”數名本就對沈璃不滿或憂心宗門的長老也紛紛起身,靈力激蕩。妙音仙子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嘆息,默默起身。靜慈真人臉色慘白,嘴唇翕動,卻發現自己孤立無援,清玄借外患施壓、扣帽子的手段,已然奏效!
“走!”清玄一聲令下,率先化作一道凌厲的灰光,沖出凌霄殿,直指明璃峰!身后,十數道各色遁光緊隨其后,殺氣騰騰!
寒潭洞府內,死寂被一種粘稠的絕望填滿。
沈璃的手還死死按在縛仙環上,精純的本源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水,不顧一切地往里灌。云涯的身體在她手下劇烈地抽搐著,每一次痙攣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細微“咯吱”聲。他喉嚨里只剩下破碎的氣音,連慘叫的力氣都已耗盡。脖頸和手腕上的魔紋深紫發黑,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光。那口沉月寒潭的水面,詭異地平靜下來,幽深的潭水卻像凝固的墨汁,倒映著玉榻上這殘酷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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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師尊……快了……”沈璃喃喃自語,眼神空洞而狂熱,嘴角卻扯著一絲怪異的弧度,“回家……徒兒帶您回家……誰也……搶不走……”她全部的感知,所有的意志,都死死釘在掌下那冰冷的環和環中那微弱卻還在掙扎的生機上。外界的一切,凌霄殿的爭執,墮星海的魔蹤,護山大陣的隱患……都被她徹底屏蔽。
就在這時——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同九天驚雷在頭頂炸開!整個山腹都在劇烈搖晃!洞府入口處,那層由沈璃親手布下、融合了明璃峰地脈之力的厚重禁制光幕,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琉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痕!刺眼的金光從裂縫中暴射而入,帶著一股堂皇霸道、不容忤逆的破滅氣息!
清玄真人那灌注了執法堂金令威能的怒吼,如同滾雷般穿透破碎的禁制,狠狠撞進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