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凡心與仙隔（第1頁）

云涯醒來時，只覺得渾身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般，無處不酸軟，無處不疲憊。他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卻愕然發現屋子里不止他一人。

除了理所當然坐在榻邊、正一瞬不瞬盯著他的沈璃之外，不遠處桌旁，竟還局促不安地坐著另一個身影——柳念婉。

“柳……柳姑娘？？？”云涯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聲音因虛弱和驚訝而有些沙啞，“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傷勢才剛好，怎能隨意走動？況且她是怎么來的？？

柳念婉聽到他的聲音，猛地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和不易察覺的欣喜。她站起身，對著云涯的方向微微福了一禮，聲音細弱卻清晰：“云…云道長，您醒了。我…我是特地來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的。”她手中還緊緊攥著一個小布包，里面似乎是些山村常見的干貨山貨。

看著面前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卻強撐著來道謝的柳念婉，云涯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強烈的愧疚。他撐著手臂坐起來，沈璃冷眼看著，并未伸手幫忙，他靠著榻壁，語氣沉重：

“柳姑娘，你不必感謝我。若非因為我，你根本不會遭此無妄之災，是我連累了你才對。”

柳念婉連忙搖頭：“不，不是的！若不是道長，我可能已經……道長是好人，我……”她似乎想表達什么，但看著云涯蒼白俊美的臉，以及旁邊那位氣質冷冽、容貌驚人的沈璃，后面的話又怯怯地咽了回去，只是固執地覺得應該來道謝。

其實柳念婉的出現，沈璃也相當意外和不悅。她一大早出去買烤鴨，回來就發現這村女竟等在了木屋外（門有禁制），說是要見云道長。若非看在她只是個凡人、且師尊似乎對她確有幾分歉疚的份上，沈璃早就直接將她扔出去了。

此刻見這柳念婉眼神閃爍，欲語還休的樣子，沈璃心頭那股無名火就蹭地冒了起來。她冷哼一聲，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柳念婉，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警告：

“柳姑娘，我看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彼曇舯洌澳憧谥械摹频篱L’，可不是什么尋常道士，他乃是九天之上的仙尊，與你我凡俗之人有著云泥之別?！?/p>

她刻意加重了“仙尊”和“凡人”兩個字眼，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剝開柳念婉所有的心思：“同為女人，你心里那點彎彎繞繞，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勸你，早點自己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免得日后難堪。。?！?/p>

這番話如同冰錐，狠狠刺入柳念婉的心口。她其實在醒來后，從村民的議論中，早已隱約猜到云道長絕非凡人。但此刻被沈璃如此直白、如此輕蔑地揭開這殘酷的現實，她還是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難堪和自卑。

仙人……原來他真的是仙人。

她看著沈璃身上那明顯不凡的衣料，感受著對方身上那股迫人的、不屬于凡塵的氣質，再對比自己粗布麻衣、滿手薄繭……巨大的差距像一道天塹，狠狠將她隔開。

“我……我對云道長……”柳念婉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自己只是單純來感謝，并無他念，可在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美眸注視下，所有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沈璃！”云涯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斷，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贊同和一絲慍怒，“你怎么能如此對柳姑娘說話！她只是好心前來道謝，并無惡意！”

他雖虛弱，但此刻板起臉，那久居上位的威儀還是流露出來一絲，尤其是那雙眼睛看向沈璃時也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

沈璃見師尊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呵斥自己，心頭更是火起，但觸及云涯那帶著責問的眼神，她最終還是咬了咬唇，把更難聽的話咽了回去，只是別開臉，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木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極其尷尬和凝滯。

柳念婉站在中間，感覺自己多余得像一個誤入仙凡戰場的螻蟻，進退兩難，自卑和難堪幾乎要將她淹沒。她攥緊了手中的布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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