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淪（第1頁）

沈璃蜷縮在冰冷的石地上，身體因心臟處那撕裂靈魂的劇痛而間歇性地痙攣。她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鐵窗外那輪污穢的血月，瞳孔深處映著那不斷擴大的漆黑孔洞，仿佛要將那吞噬一切的深淵也刻入自己的骨髓。

“嗬…嗬…”粗重的喘息從她喉嚨深處擠出，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鮮血混著冰冷的涎水滴落，在石地上積成一灘小小的、粘稠的暗紅。那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吶喊在她胸腔里瘋狂沖撞，幾乎要將她撐爆！

不！不準！不準用這種方式“救”她！

那“看”到的景象——猩紅魔陣上蒼白絕望的軀體，夏白芷扭曲的狂笑，還有那一聲微不可察卻如同驚雷的應允——像最惡毒的詛咒，一遍遍在她識海深處凌遲。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恨夏白芷的惡毒！恨清玄的背叛！恨自己的愚蠢！更恨……恨那個為了她而放棄最后尊嚴、甘愿沉入更深地獄的男人！

這恨意，混合著滅頂的屈辱和痛苦，非但沒有將她壓垮，反而如同最狂暴的助燃劑，將她心中那點玉石俱焚的瘋狂火星，徹底點燃成焚盡一切的滔天烈焰！

她不要他這樣救！不要！！！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忽略的異響，從她手腕上粗重的禁靈鎖鏈傳來。

沈璃血紅的眼珠猛地一凝。那鎖鏈……那由執法堂特殊煉制、足以禁錮金丹修士的寒鐵鎖鏈……在剛才她因劇痛而爆發出最后一絲本能掙扎時，似乎……松動了一絲？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冰冷閃電，瞬間照亮了她被絕望和瘋狂充斥的腦海。

葬月！整個凌霄宗的大陣都在崩潰！天地靈氣混亂！法則紊亂！這黑水崖的禁制……必然也受到了沖擊！尤其是那些依靠固定陣法和靈力節點維持的禁錮鎖鏈！

一絲極其微弱、帶著毀滅氣息的靈力，如同從灰燼中復燃的死火，竟真的在她枯竭的丹田氣海深處，艱難地、微弱地跳動了一下！那是她最后注入縛仙環時殘留的、帶著自毀傾向的狂暴力量碎片！此刻，竟成了唯一的火種！

“嗬……”沈璃喉嚨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吼。她猛地低下頭，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將手腕上那松動的鎖鏈環扣，狠狠塞進了嘴里！

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金屬瞬間充斥口腔。她沒有絲毫猶豫，如同最原始的野獸，用盡所有的意志，調動那絲微弱的、帶著毀滅氣息的靈力，狠狠灌注在牙齒上！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在死牢中刺耳地響起！鋒利的牙齒在微薄靈力的加持下，瘋狂地啃噬著鎖鏈的環扣！鮮血從崩裂的牙齦和嘴唇涌出，染紅了冰冷的寒鐵，更染紅了她蒼白扭曲的臉頰。劇痛鉆心，但她眼中只有一片燃燒的瘋狂！

一下！兩下！十下！百下！

時間在死寂和刺耳的啃噬聲中流逝。鐵窗外的血月，那中心的黑洞又擴大了一圈，散發出更恐怖的吸力。遠處，隱隱傳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和無數絕望的哭嚎。

“咔！”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那環扣，終于在沈璃不顧一切的啃噬和混亂法則的削弱下，應聲而斷！

“噗！”沈璃吐出口中混合著鮮血和金屬碎屑的污物，劇烈地喘息著。手腕上傳來火辣辣的劇痛，皮肉翻卷，深可見骨。但她毫不在意。她掙扎著，用同樣血肉模糊的手，去撕扯腳踝上的鎖鏈，用牙齒，用指甲，用一切能用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道鎖鏈被她用近乎自殘的方式強行扯斷時，她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重重癱倒在冰冷的地上，渾身浴血，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惡鬼。

她艱難地抬起頭，最后看了一眼鐵窗外那輪象征著絕望與沉淪的血月，眼中已無淚，只剩下冰冷到極致的、焚毀一切的恨意。

師尊……等我。

下一刻，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撞向死牢那看似堅固、實則因大陣崩潰而能量紊亂的石門！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