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碰到鏡頭,他的腳腕就被一雙冰涼的大手緊緊禁錮住,一股猛力將他往下一扯,李睿瞬間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從柴垛上摔了下來。
底下是厚實的野草叢,不怎么疼。
但他被看見了。
照片是他拍的,手機是他的。
一旦被說出去……
他就完了。
李睿心跳快得想吐,他顫抖著牙想爬起來,視野里剛瞥見一只畸形的手,膝窩就被狠踹了一記。
跪趴下去的瞬間,李睿的鼻梁重重砸在面前的石頭上,他痛得悶哼一聲,一股腥甜的鐵銹味順著酸脹的鼻腔往下淌,黏黏糊糊地流了一嘴。舌尖抵到個搖晃的東西,他的門牙可能松了。
身后那人的膝蓋壓著他脊椎,把他釘死在潮濕的泥地上。
他疼得嘶嘶吸涼氣,拼了命才扭過頭,在看清對方臉的一瞬,連那點喘息聲都卡在了喉嚨里。
月光從許霽青背后照過來,那張總是沉默的臉此刻陰郁而蒼白。
最讓李睿渾身發冷的是他的眼睛——
平日里細窄的瞳孔在黑夜里放到最大,平靜到詭異,像是有什么黏稠的東西在翻涌。
許霽青左手拿起摔在他身邊的手機,右手慢慢、慢慢地撫上李睿的后頸。
浴室里的水聲像天然的降噪器,將窗外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許霽青單只手扣著李睿的脖子,拖著他在田壟上走了十幾米。
直到身邊一絲光都沒有了,將他癱軟的身體往蓄水池邊一扔。
四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李睿的喉嚨已經被血糊滿了,膝蓋疼得抬不起來,他張著嘴拼命喘氣,看著許霽青在黑夜里越俯越低的影子。
“白天我看過,”許霽青緩緩蹲在他面前,聲音輕得像夜風,“下了雨,蓄水池有三米深。”
“你說,要是淹死在這里,返校之前會不會被發現?”
李睿驚恐地抬頭。
他掙扎著想叫喊,蓄水池的水泥邊緣已經磕上他的嘴唇,鼻腔里涌入水生藻類腐爛的味道。
下一秒,他的整張臉被按入漆黑的深水中。
水冰涼,猛地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