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還要在這等上挺久,她掏出一張手帕紙,展平了鋪在邊角坐下,逼著自己靜心寫作業。
膝蓋上的卷子從英語換到物理,選擇題掙扎著做完,還沒翻頁,吱嘎一聲,一輛舊自行車剎停在臺階前。
蘇夏抬頭。
很意外地,許霽青今天沒穿校服。
十幾度的天,風還未褪去初春的寒意,他卻連件外套都沒顧上穿。
唯一一件深灰色短袖也像是匆匆套上的,這么暗的夜里都看得出來的濕,一半是沒晾干的水汽,一半是一路趕過來的汗——
許霽青皮膚很白,汗水順著分明的喉結往下淌,眉眼和鬢發浸得漆黑,輪廓冷硬得化不開,像是最濃的墨。
地鐵要足足一個半小時的路。
許霽青一只手幾乎不能用,騎車只用了四十五分鐘。
即便是上了跨江大橋,抄遍了近道,這也是個幾乎不可能的速度。
蘇夏錯愕地站起身,看了他一會,本來想說的話全忘了。
許霽青一雙眼緊緊地鎖在她身上,上下檢查了幾遍,“他看到你了?”
這個“他”,指的是他父親。
蘇夏反應了一會,“應該沒有,他忙著炒粉,根本顧不上抬頭……”
許霽青沒再說話。
臉還是冷的,卻比剛看到她的那一瞬放松了些。
蘇夏拉開書包外面的隔層,抿著唇掏出一張手帕紙,站在三層臺階上,許霽青面前,想給他擦擦汗。
她涂的護手霜是草莓味。
這么近的距離,奶香柔軟又溫暖,仿佛還帶著她身上的體溫。
手剛伸過去,許霽青就飛快側過了臉。
紙巾在風里亂飛,掃過少年干燥的唇角,他垂眸,下頜繃得很緊,自己把那張紙接了過去,胡亂在臉上一抹。
“現在見到我了。”
他說,“能回家了嗎?”
剛想說他好,怎么又開始趕人了?
蘇夏站在那愣了愣,攥著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