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往后,胡老師天天來盯數競班晚自習。
到了周中,暗流涌動的氛圍終于平息下來,只剩下李睿幾個跟班偶爾還在蹦跶。
先是在小群里做惡搞表情包,又在發作業時把沾了油墨的那份特地留在最后,裝作不經意地往許霽青桌上扔。
林瑯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身邊許霽青卻從頭到尾都沒給過他們一個眼神,只在秋老虎快過去的十月初,終于把校服外套脫了。
短袖校服人手一件,全校男生都一樣。
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許霽青穿。
同齡男生都羨慕的那種薄肌,就是皮膚實在太白了,交錯的新舊傷疤露著,被明亮的頂燈照得很嚇人,更別提那只姿勢怪異的右手,后桌幾個刺頭偷瞄了好幾眼,又慫又怕。
林瑯當他是在沉默威懾,飛速寫個紙條一推,【今晚放學后?幾點動手,我放哨還是一塊上?】
最后幾個字寫得格外張揚,力透紙背,滿是準備為兄弟沖鋒的激動。
有的智障就是欠修理,今天不給他們這一頓,將來進了社會得禍國殃民。
許霽青垂眸,【比賽重要,不動手。】
不是生氣。
他就是突然覺得,遮掩毫無意義。
既不會讓他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也不會給他留下什么尊嚴,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成了皇帝的新衣,讓他顯得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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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十月,丹桂飄香,空氣里都是甜滋滋的香味。
月考首戰大捷,丁老師對班里管控仁慈了許多,四班氣氛一片歡樂,人對環境的敏銳度都降低不少。
晚上放學,何苗收拾書包,轉身給蘇夏分了半條牛奶糖,對著許霽青堆積如山的課桌愣住,“你同桌真是深藏功與名,都多久沒回來了,一禮拜有嗎?”
蘇夏塞了塊糖到嘴里,掰手指頭,“四天。”
她也只是聽人隨口說,聯賽下個月就開始,數競班現在全員正式進入備賽狀態,連晚自習都比他們長,挺辛苦的。
就這樣的強度,許霽青的數學物理作業居然還是照寫不誤,為了更好避嫌,甚至還很周全地放進了班門外的鐵皮柜子里——
名義上現在是許霽青的儲物空間,但還跟剛來那天一樣,一點東西沒放,連小鎖密碼都沒改,還是她生日。
準時準點,規律得跟訂奶似的,再不給錢,蘇夏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上輩子亡夫這種玄之又玄的關系,她跟誰都沒法開口說,怕別人誤會,寫作業的事也只能悄悄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