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故人的名字,他也沒多少反應,不帶情緒起伏地“嗯”了聲。
屋里空氣悶熱,只有一個小電扇,對著許皎皎的腳吹。
風扇葉嗡嗡的聲音里,有汗珠從少年額角淌下,林月珍看在心里,愧疚得幾乎開不了口,“……阿青,你會不會怪媽媽。”
“要不是為了把皎皎的學籍轉過來,讓她也能跟著上學,你本來有更好的學校能挑。可皎皎的情況太特殊,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哪會有正常的小學愿意接受她……”
她伸出手,想碰他的背。
許霽青抿緊唇躲了,“只要能進省隊,哪個學校都一樣。”
他不喜歡肢體接觸,甚至算得上厭惡。
無論是她,還是其他的任何人。
林月珍被他閃得心里一空,眼眶很快紅了,“都是媽媽不好……如果不是那時候的事,我們家還是好好的。”
同樣的對白,每天都要在這個家里上演好幾次。
半年前,她還會跟鄰居家主婦哭訴,被流言害過幾次后,就沒在外人面前掏心掏肺過。
許皎皎年紀還小,不懂事,已經長大的兒子成了她唯一的情緒傾泄對象。
許霽青能復述出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語氣字句,分毫不差。
女人的聲音已經有了哭腔。
許霽青沒回應,等她自己平靜了會,轉移話題問,“許皎皎的助聽器充電了嗎?”
“轉學第一天興奮,她一直戴著沒摘過。”
思緒驟然被打斷,林月珍神色還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床頭的小桌子,“皎皎睡覺前自己充上了。”
“她回來沒說什么,但我還是擔心。”
明知道女兒聽不見,女人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當初配的是成人款,耳掛有點松,平常坐在教室里還有頭發擋著,興許沒人注意,可將來要是上體育課跑跑跳跳,這東西要是掉了,我怕她在班上被人欺負。”
風扇送去涼風,小姑娘睡得很香,肚皮上蓋著小毛毯,嘴唇嘟著。
耳朵后紅了一片,是白天捂出來的痱子。
許霽青掃了她一眼,“現在有那種隱形的定制助聽器,能做得很小,許皎皎也能用。”
林月珍愣了一下,“……得不少錢吧。”
“還行。”
許霽青語氣如常,“過幾個月我帶她去弄,你不用管。”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林月珍清楚,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從許皎皎出事以后,許霽青每年都會給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