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也不是問題,時間剛好,她體質一向不錯,可以堅持到項目收尾再休產假,哥倫比亞全是商業保險,苗靖自己有PlanEspecial,可以去波哥大最好的私立醫院。
至于孩子出生后……
懷孕的事情沒有大肆張揚,思楠先知道,后來消息傳遍辦公室,大家給苗靖辦了個supriseparty,送給她一套嬰兒用品。
陳異姿勢僵硬拎起那件小小的嬰兒服,只有他巴掌大,小襪子只能套進手指,他幾乎沒見過剛出生的嬰兒,難免把孩子的大小想像成一只貓咪大小。
兩人當父母的決心沒下定多久,就遇上了苗靖的孕早期反應。
嗜睡惡心嘔吐,苗靖一度以清粥小菜和梳打餅干為生,討厭食物、香水、汽油和汽車尾氣一系列刺激性氣味,連以前最喜歡的香薰蠟燭都打入了冷宮,另外……只要陳異走到她的嗅覺范圍內,苗靖壓抑住內心的反胃,輕皺秀眉,用一根手指把他戳開,苦惱道:“你離我遠點!”
陳異簡直風中凌亂到抓狂:“你他媽的,老子現在一天洗八遍澡,都快被香皂腌入味了,你連我的氣味都嫌棄?”
苗靖漂亮的眼睛橫他:“你再給我說句臟話試試?”
他委屈到無以復加,塌著肩膀叉著腰,兩條長腿恨恨一擺,重重窩進沙發里,想抽煙又無煙可抽,拽過茶幾上的包裝袋,咯嘣咯嘣給她剝巴西松子。
老實講,已經戒煙一段時間,他身上那股煙草味已經淡去,加上平時潔身自好注重健身運動,苗靖只有抱住他的時候才能聞到他身體皮膚的氣味,不難聞,成年男性醇熟氣息,換句話說,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她以前很喜歡陳異的氣味,總是喜歡窩在他脖頸那呼吸,結果現在嗅覺靈敏堪比神婆,他起碼要離她1。5米之外,床笫運動已經絕無可能,連親親抱抱摸摸都成了幻想。
肚子里的孩子不允許他和苗躺在同一張床上,現在的陳異只能抱著枕頭睡地板,蜷著身體,孤零零仰頭看苗靖在床上睡得恬靜乖巧。
過慣了大魚大肉的好日子,現在素到一清二白,陳異每天早上洗內褲洗得如喪家之犬,毫無人生光輝可言。
也有溫情的時候,等苗靖睡著,陳異偷偷摸摸溜上床,掀開苗靖的睡裙撫摸她仍平坦的小腹,用手指戳一戳敲一敲,拜托小Angel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倆,第一次在異國他鄉當爸媽,希望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別搞得太難看。
心里碎碎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是個兒子,起碼出來后揍一頓解氣,要是個女兒,以后就扔到地板去睡。
再把目光投向那張清麗恬淡的睡顏,她好像瘦了,臉愈發小小的,白白的,唇色也是淡的,毛絨絨的睫毛根根分明,看似脆弱又堅強,悄悄湊近,猶豫著要不要在她臉頰眉心落下輕吻。
睡夢中的小人輕輕扇了扇睫毛,沒睜眼,唇角翹起,語氣倦倦的還帶著點尾音:“我憋著呼吸,給你十秒的機會親近我一下?!?/p>
陳異咧嘴,火速將人摟緊懷里,上下其手摸兩把,嘴巴也沒閑著,吧嗒吧嗒,從苗靖額頭親到臉頰下巴,最后一個利落翻身,十秒,一氣呵成躺回了地上。
苗靖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他的身影飛出床幔,覺得又好笑又帶點酸。
家里缺人照顧,陳異請了個保姆白天過來收拾家務,是吉諾家的一個親戚,叫梅吉思,四十多歲已經當了奶奶,梅吉思會煮很好吃的哥倫比亞菜,苗靖教她做簡單的中餐,煮白粥和砂鍋雞湯,靠這兩樣撐過了孕早期。
既然要養家糊口,陳異工作愈發上心,起碼要養得起肚子里的孩子,那段時間他開始接觸一些大訂單,幾萬和十幾萬美金,當然也更忙一些,但起碼賺錢不是問題,臺球廳也依然去著,其實臺球廳是個談生意的好地方,桌球和生意場同樣有賭性,陳異向來手法很準,能識人,放得穩,想得開。
孕早期平緩度過后,苗靖的早孕現像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精神漸佳,精力充沛,肚子開始微微隆起。
陳異終于度過了只能看不能碰的刑期,精神抖擻睡回了床上,頗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感,加上產檢一切順利,醫生告知可以有適度的性生活,他漆黑的眼睛霍然亮起了幽幽火光,沖著苗靖拋了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眉眼。
不過苗靖進入了心理敏感期,變得多愁善感且極其黏人。
口味開始轉變,喜歡酸辣口,她中午不愛吃工作餐的漢堡薯條,想要吃酸菜魚缽缽雞和番茄炒蛋,波哥大的中餐廳幾乎都吃了個遍,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囔著要吃泰國菜,波哥大能找到一家亞洲餐廳,餐廳主人是緬甸人,能做泰式料理和越南緬甸菜,兩人每周都要去吃兩次,餐廳附近有間幼兒園,苗靖每次路過,看著漂亮軟糯的小混血兒,禁不住目光綿軟,總要站著看一會,看著看著就淚眼朦朧,說想起了她的外婆。
苗靖也不能看任何動情的場面,連照片和電視都不行,那一陣她總是心里憋得有點難受,說不出來如鯁在喉,只有陳異抱著她的時候才能安心點,會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某個細節,想起遙遠家鄉,不,她都不確定自己的家鄉在哪兒。
陳異摸摸她微潮的眼尾,玻璃珠子似的雙眸蒙著一層瀲滟淚光,柔聲喊她乖寶貝,乖乖妹妹。
“你愛我嗎?”她清凌凌望著他,“陳異,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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