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異暑假罕見回了趟家,他和陳禮彬也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面,這回沒有拳打腳踢,陳異這幾年突飛猛漲,身高快要追上陳禮彬,父子倆坐在飯桌邊,一如既往的悶頭吃著飯,不聲不響,各自為營。
說到今年的中考和高中學校,陳禮彬斟了杯酒,想了想,呷了一口酒,慢條斯理開口說話。
“上什么高中?三年學雜費又要花多少錢?你從小到大闖禍害人還不夠,認識的哪個人不說你是害群之馬,再進了學校,那里都是正經學生,你打架斗毆,帶壞好學生,敗壞校風校紀,搞出點事來,要害多少人?子債父償,我賠得起?”
陳禮彬捏著酒杯一口悶緊,斯文面孔浮了一抹詭異的紅暈:“去職高念書,我已經找人給你報好名,把你學籍調過去了,學校有機電專業,你讀幾年出來,我安排你到供電所當個電工就行了,你總要記得,自己怕什么,才不會惹事。”
陳異怕電。
他身形凝固在椅子上,頰頦線像即將繃斷的箭弦,整個人如一尊冰冷石像,戾氣四溢,苗靖和魏明珍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大氣不敢出的頓住了筷子,苗靖害怕抬頭,觸到陳異的目光,他幽深黑沉的眸光和她相撞,突然迸出點刺一樣的寒亮光,而后猛然奮起掀桌——餐桌上的碗筷盤盞劈啪滑下去,陳異掄著椅子朝陳禮彬砸過去,陳禮彬面色鐵青,拖著椅子往旁一閃,撞在魏明珍肩膀上,母女兩人都尖叫了一聲,眼睜睜看著父子兩扭打起來。
“你他媽的怎么不去死?你逼死了我媽還不夠,你人渣、瘋子……”陳異雙眼暴紅,鐵拳一下下揮砸過去,“從小到大……老子總有一天弄死你……”
“小畜生……狗雜種,野種,我生你養你……老子才是你老子……你,你跟著我姓陳,這輩子都別想……我就是養狗養貓養畜生,我也不養你……”
這場搏斗以鄰居圍觀和好事者敲門勸和收尾,父子反目成仇,很長一段時間都成了鄰居茶余飯后的八卦。
陳異帶著一身傷痕,冷冰冰拗著臉踹門而出,后來他就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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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靖在這個暑假升了初二,她學習好,朋友少,性格內向,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家看書,但總是有點害怕——怕陳禮彬,那么斯文溫和的人,說話也是有條有理,看著很隨和溫吞的性格,卻會有完全大相徑庭的舉動,而且他開始在玩電腦的時候酗酒,臉色越喝越白,越喝越斯文。
她不敢和他單獨待在家里,總覺心有惴惴,魏明珍也知道她膽小怯懦,有時候也把苗靖帶到茶室去,她工作的茶室開在步行街附近,店鋪兩層,兼有喝茶聊天的靜室和棋牌室,苗靖兼職切水果擺盤,自己賺點零花錢。
但苗靖很快就從蛛絲馬跡里發覺魏明珍的秘密,店里隔三差五有個中年男人進來找魏明珍,兩人一前一后出去,再一起回來,被苗靖看見,魏明珍也沒有太慌亂,直說是情人,讓苗靖保密。
有一段時間了,自從魏明珍頻繁跟陳禮彬吵架,報著各玩各的心態,打麻將時認識了別的男人,兩人眉來眼去,魏明珍就借著外頭上班的機會,跟這人暗通款曲。
苗靖從小性格就有點麻木老成,悶葫蘆一樣,誰都有距離感,和魏明珍一直沒有培養出母女親密度,聽完這秘密,也是淡定從容。
“被發現了怎么辦?”